学生那些事儿天马行道优秀故事文集

我告别了一群追风少年

2019-07-31  本文已影响1人  再也不讲段子了

1.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越是擅长什么越是显得低调,越是不擅长什么就越容易吹嘘自己。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每当我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总喜欢在结尾处加上一句精通各种软件,其实我对于软件精通的理解就是能够熟练打开和关闭,加上一个卸载,就可以称得上精通。凭着这点精通,大学毕业之后跑到一家画室里面打杂。

现在的学生食堂都喜欢搞些什么三菜一汤的组合,但硬凑的三个菜实在难以下咽,我实在搞不懂像豆角炒辣椒、韭菜炒豆芽、油麦菜炒豆芽、海带丝炒豆芽这种孤儿菜系到底是谁发明的?正当我想要站起来掀桌子的时候,发现逸大师并没有先我一步,恍惚了一下,原来我跟逸大师已经从金桥毕业五年了。

说到孤儿菜系,直到现在我还深深处于金桥食堂带给我的恐惧中,只要看到酱豆腐就头疼。一般人很难想象一周七天每天早餐都是大米粥配咸菜和酱豆腐是种什么体验,于是我打开知乎搜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人有这种体验。

小妖把酱豆腐称为“红烧肉”,在咬酱豆腐的时候想象自己真的在吃红烧肉一般,这样也许会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我尝试了一下,没成想骗得过大脑却骗不过自己的味蕾,酱豆腐触碰到舌头的一刹那,一股咸味瞬间让我清醒过来。

“我就X你妈了!”我把饭盘摔到地上,

逸大师看到我把饭盘摔了,紧跟着也把桌子掀了。

没等管理食堂的老宋找到我们,我们便先发制人堵到他的办公室去。

逸大师说:“食堂做饭的是群猪吗?天天就会做TM大米粥?”

老宋说:“你别急,你想吃什么可以跟我们提啊。”

我说:“早上先搞一顿朝鲜面就行。”

老宋说:“孩子,我们也想过,可朝鲜面没营养啊!”

听到没营养这三个字我简直想给老宋一个摆拳,把大米粥配咸菜定义为有营养,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后来老宋还是把大米粥给换成朝鲜面了,可见他真是为同学们的伙食问题上心。

午餐加上一盘凉菜——火山没有雪,就是不加糖的西红柿。看着泔水桶里装满了西红柿,老宋急的边抽烟边摇头,“这帮孩子,不知道西红柿多少钱一斤,比苹果都贵!”

我心想西红柿都买的起,再买两袋糖不过分吧。

食堂还给大家做肉包子吃,就是那种咬上一口满嘴都是肉,还得流上半嘴油,吃完半个头晕目眩,吃完一个当场去世,想必是学校有哪个亲戚是卖油的吧。

一看到午餐是肉包子,成群的学生扭头就走,老宋叫住我,“你怎么不吃包子啊?”

我说:“不好吃!”

老宋在后面嘟囔,“肉还不好吃?那啥好吃啊!”

得亏老宋是在学校里面开食堂,这要是在外面搞餐饮,恐怕赔的得顿顿喝大米粥。

学校的饭菜搞得我是精神恍惚,看什么都像红烧肉,画什么都像红烧肉,实在受不了,索性画笔一扔跑回家吃顿硬菜,俞志远发短信问我“怎么回事?”

我回了一句“我想吃肉。”

于是等我回到班上,俞志远就开始点名批评我,

“郑旭达找我请假回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我想吃肉,这像话吗?食堂的饭我承认,是不好吃,但你别忘了你是干什么来了。”

“还有一个同学,”说到这,俞志远撇了一眼逸大师,逸大师正摆弄着他的强光手电,“我就不提名字了,你们也都知道是谁。上午旷课,给我发了一条短信,雾太大我怕撞死!”

等俞志远气冲冲地走出教室,大家笑的不行,雾太大我怕撞死,这个请假理由是我二十余年来听过最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俞志远喜欢黑人,当然不是皮肤黢黑的黑人,就是喜欢调侃同学。比如你正在激情的创作一篇画作,俞志远悄然地站到你的身后,小声的说一句,“你这画的什么?跟屎一样!”

俞志远最喜欢黑的是亮大师,其次是逸大师。

后来不知道谁从哪儿看了一篇新闻,大概就是一个学生砍死老师的新闻,在班里传开后,俞志远就不怎么黑逸大师了。因为一提到逸大师,逸大师就开始自言自语,“唉,听说学校门口加油站捅死个美术老师,年级轻轻的可惜呀。”

后来俞志远就只黑亮大师了,因为亮大师起码不会让他上新闻。

逸大师夏天酷爱穿凉鞋,一到下雨的时候就跑到水坑里趟水,嘴里喊着轻功水上漂,我们几个也在后面跟着漂,

同宿舍的峰哥有洁癖,每天晚上都要求大家洗脚,等叫到逸大师这里,

峰哥:“逸大师快去洗脚!”

逸大师:“嗨呀,那今天下雨我可趟水了啊。”

逸大师画水粉自成一派,作画时候不喜欢用调色盘,而是直接把颜料从颜料盒里涂到画上,号称“覆盖流”,这让我们一直惊讶不已。

我们说:“逸大师你怎么画画不用调色板?”

逸大师:“嗨呀,好看!”

等到上大学,当我学到一个叫修拉的画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逸大师一直师学点彩派,可惜一个优秀的新印象主义画师就这样被联考所扼杀掉。

联考没有饶过逸大师,同样逸大师也没有饶过金桥,经过逸大师在学校贴吧的一番宣传,让金桥的招生量由九个画室骤减到两个画室,这让我开始怀疑螳臂当车这个成语,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四两拨千斤。

想到这,校长老张可能到死都不明白,画室明明成绩做的还不错,为什么好好的美术培训机构说黄就黄了。

2.

对于没有学好画画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懊悔。本以为上了大学,对于绘画功底弱这件事也许就无关重要了,可谁成想,只要是跟美术、设计行业沾边的职位,都极其看重手绘,果然基本功这个三个字不是白叫的。

毕业之后,本来想投身于影视美术行业,场景气氛图又不会搞,搞模型又不能当饭吃,只能无奈转行。正当我打算回家种地,搞搞向往的生活的时候,凭着多读过几本书,会写点东西,在一家画室写写推文,勉强能填饱肚子。

在画室我见的最多就是学生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哭,不知是因为感情出现变故,还是对于自己的作品不满意,姑且就算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吧。

这让我想起了大花哥。

我个人一向是不喜欢努力就会有收获这种鸡汤语,努力你得找准方向,哪有那么多金子,干一行成一行,盲目的努力无非就是给自己增添阻力。

大花哥就是典型的不适合画画,每幅作品都十分意象,正经八百的女青年能画出亚维农少女的感觉,当作兴趣还可以发展,如果是考学恐怕是有点禁不住用,毕竟点彩派逸大师都被联考斩落下马,更别提立体主义大花哥了。

大花哥就这样努力画啊画,创造出一大批优秀的作品,从《亚维农少女》到《格尔尼卡》,再到《哭泣的女人》,尤其是素描头像让我一度怀疑他在临摹毕加索的《自画像》。

应试教育和创作还是有着天壤之别,大花哥每次看到自己的月考成绩都跑到办公室找俞志远哭,俞志远起初还以为是他基础比较差,多练练也许就好了,可到最后才发现,思想的东西是最难改变的。

可老这么打击人也不是个事啊,俞志远就找各位老师商量,在判成绩的时候偷偷松一点,起码让数字上好看一些。

当看到自己成绩的那一刻,大花哥眼睛都直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从他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了毕加索二世的样子,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被别人认可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大花哥尝到了成绩的甜头,就开始喜欢四处指点指点,

大花哥站到我的画前,取笑道:“你这型儿不对!”

经过我反复确认,大花哥不是开玩笑的,他对形体有着独特的自我认知,就好比色盲的眼中的色彩和你眼中的色彩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但是谁也不能说服谁。

我说:“麻啊,非要这么说吗?我觉得你也不太硬。”

同学:“你俩月考见吧。”

考试的时候我想大花哥万一创作出一幅《朵拉·玛尔肖像》又跑来取笑我,那我岂不是很吃亏,于是即兴创作一幅《大花杀人》。

大花哥有个好朋友老叫他大花生仁,但读起来特别快,就像是大花杀人一样,于是我画了一朵菊花手里拿了两把刀,寓意就是大花杀人。

果不其然,等成绩一出来,大花哥就拿着我的画跑过来找我,

大花哥:“哈哈哈哈,你这画的什么啊?拿着刀的花?”

我说:“大花杀人。”

大花哥不说话,拿着自己的“高分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创作了,而我因为不尊重考试被罚了100张速写。

3.

当时流行一款特别火的软件,叫美术宝,有很多学生都会把自己的作品发到上面,然后就有老师看到给你点评,但是根据我发现,几乎所有老师的评语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无非就是先说型儿的问题,然后就是整体画面色调,再不济就说说细节问题,不够深入什么的。

于是我就把画室顶梁柱老师的范画发到上面来验证,果不其然,一个六十多岁老头画了一辈子画,居然被人说起型不准,再好好练练形体意识吧,也是让人感觉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

我开始明白艺术的水很广也很深,鱼龙混杂障人眼目,索性和小妖、卞哥趟趟这趟浑水,一时间美术宝上出现了三个俞志远的小号,分别是海大于志远、海大鱼之源、海大余志远,于是每天的课余时间就变成了点评时间,把俞志远说在我们身上的话,全都反弹到上面,我们发现这个可比扔微信漂流瓶骂人好玩,直到后来我们在上面看到亮大师的画,

我评论道,“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你这葡萄画的是鸡眼吗?”

经过亮大师一顿暴揍之后,我卸载掉了美术宝。

大伟哥看到我们整日被亮大师殴打,开始跟我们讲授生死之道,我一直觉得伟哥应该去当个客座养生教授,就是那种免费发鸡蛋听讲座的教授,起坎也得是街头算命的道士,而且一定是顾客最多的那个摊,除了跟你讲一些神神叨叨的话,还会让你在心里犯嘀咕:“这算命老头是不是张继科啊!”

4.

毕业后离开了居住四年半的石家庄,我不太喜欢这个天灰蒙蒙,让我惨遭两次考试失败的城市,我曾经想过不努力等待着自己的失败与努力之后依然逃脱不了失败比到底哪个更痛苦?在都经历过一次之后发现,原来都挺痛苦的,甭管怎么说失败就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

我更喜欢印象里最初的石家庄,出租车飞驰在马路上,广告牌循环播放着“我们是省会,我们是文明使者”,卞哥站在天桥下贩卖黄盘的小摊前伫立,久久不肯离去。

我很想念那个堆满泡面桶的宿舍,晚饭过后宿管大爷习惯在宿舍门前,用小提琴拉上一曲蓝色多玛河,轻快的旋律听了之后却让人无尽感伤,起床铃声被我封存到网易云的禁歌歌单里,

我们的青春连同小宇的加菲猫一起永远的留在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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