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我发了微信……
妈妈给我发了微信,一张合肥下雪的图片,好像是从他们住的楼上往旁边的高速公路和中间的树林地带拍的,雾蒙蒙的。我很诧异,手机听到两条提示,是她的一张图片和一条语音,说合肥下雪了,不知道北京有没有下雪。
这种感觉像是朋友间的日常交流,让我措手不及似的,我很少与人分享日常生活,朋友圈也无法打出来一大行字说我今天怎么怎么样然后配上图片,我好像自小就是如此,与好友交流总是说起一些生活中遇到的好笑的事情和人,无法说出其他琐碎的事项。
但是,妈妈自从学会用微信之后,就会偶尔给我发语音,总是要回复的。这让我感觉奇怪,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来了解彼此更多的生活。
我和男友说,我与父母都不是很亲密。确实,小时候渴望亲密,却总以一种不顺畅的方式,她不知道我想些什么,而我也无法表达我在想些什么以及想要什么。
在我眼中,妈妈是聪明的,在生活中有很多小细节,她也会教我。却也是在我眼中,不那么耐心和心灵手巧的,或许今天我能理解,她要一个人顾家,干农活和偶尔在村里打工赚点钱。犹记得,有一年过年给我做的布鞋一边窄一边宽,腌的咸菜有时不好吃,吵架也不会,总是不敢和爸爸大声说话……
我却也记得,在床头柜里,她上学时抄写诗歌的小本子,说小时候学习怎么怎么好,有一次在田野里看见老虎出没吓得要死,说命运如此这般地不同,他们姐弟四个,都有着不同的命运……
印象深刻的比较亲密的时候却是,在一年夏天,农村以前是没有路灯的,田里的稻子是要喝满水的,而村里那会从我们那边的大沙河抽水到田野里的河道,让家家的田里有水,可是呢,妈妈又怕水太多,把禾苗淹没了。于是就拉着我,带着一个手电筒,大概晚上九点的样子,一出门才知道夏天的夜晚是微凉的,而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我们的田。偌大的田野,黑漆漆的,树木的影子在星光下黑幢幢的,只有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剩下的就是害怕了,我们相互搂着边往前走,手电筒的一束灯光看起来也格外不牢靠。后来,我每每回忆,心中的怕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母女俩相互扶持着循着一束光,走一段长长的夜路,感觉特别美好。
现在,在我看来,妈妈也是老了,却总会有一股少女感,天真,害怕无知和羞怯。
我说不出更多了,因为当自己在社会里生活时,我没有找到幸福和快乐,我反而发现了种种不幸的因子。我只能说,或许终归有一天,人们不得不还是要回到土地,回归自然,回归自身,才能找到真正的平衡和宁静。
这时候,我终于能理解小时候我那年轻的父母,无法好好地教导我们,带领我们,因为他们都在社会和成长中迷茫地漂泊着,期望着一个更好的未来,而付出心力和青春,这令人感叹。
现在,他们偶尔在过年聚会时,人多时,又提起年轻时甚至小时候的种种,悔恨自己没有一个更好的选择,而最后总会把问题推及到命运。而我那时,多想拥抱他们啊。
她自身上的淳朴,羞怯是来自于大地,而现在会受这个社会的影响,觉得哪里都会有伤害和提防,要小心,要谨慎,而又下一秒或许又会因为碰到一个老乡而聊得挺嗨。
终于,在我能稍微理解他们的时候,我们还能通过微信来交流,说一些琐碎的话,像一个旧友那样,仿佛之前都没有好好交流的时光只是一瞬间,仿佛曾经的她不懂我,我无法表达只是一段少年记忆,而此刻的对话框没有隔阂。真好,让我感动。
____于18:59 2018/1/5
PS:过年前写的文章,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放出来,哈哈哈,现在放出来也挺好。
PPS:放一幅丰子恺的小画,特别喜欢他笔触肉肉的厚度,以及画中生活细节的种种趣味和意味,感觉隽永。
只几笔就能形象地把小小的身体画得传神,
都能想象到他们弯腰的别扭劲
和努力抬着得使劲又因为有瓜吃而很是开心。
日头很好,现世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