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栋梁1275：一路上

一路上，路况差得让人伤心，颠颠簸簸，我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父亲一手抓住头顶的拉手，但仍然被晃得左右摇摆。

面对这样的路，周叔叔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车辆每一次颠簸，我都会清楚看见车头猛地朝下，然后猛地跳起来。

有一次，我都被颠的飞了起来，离开了座位，偏倒向丽娘，差点压在丽娘身上。

丽娘则一手扶着前排，一手扶着另一侧的车门，这个姿势有点像三角形，把自己固定死了，的确效果不错，没有东摇西摆，但是上下颠簸就没办法避免了。她个头高，有一次都撞到车顶了。

面包车就这样突突响着，哐啷响着，载着我们从城市的空旷郊区，钻进街道逼仄的市区。

因为天气的缘故，城市被一片灰色笼罩。道路是灰色的，电线杆是灰色的，路灯是灰色的，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也是灰色的，就连那些行道树的树叶表面，都铺着一层淡淡灰色，完全让人忘记它们本来是绿色的了。

小城的道路狭窄而拥挤，路上车没几辆，红绿灯到蛮多，基本上每个路口，都要停下来等。

周叔叔车开得猛，从不减速，直接冲到路口，来一脚地板刹。

面包车发出尖锐的嘎吱声，车身靠着惯性还要往前冲一阵，才会勉强停在路口。而我也会因为这个惯性，往前冲去，好几次都缩到地板上了。

丽娘看见了，急忙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她的手温暖有力，但是粗糙坚硬。很明显，丽娘不是甩手老板娘，是要做事的。

我借着丽娘的拉力，勉强趴回座位坐好，等待着下一次俯冲。

这时候，能感觉到路边的人所投来的怪异的眼光，估计都在说，这家伙咋开车的，看不见红绿灯吗？

我心里想，不是看不见，是司机就是这么个习惯。

总算，我们拐了无数个弯，经历了无数次的急刹车后，窗外又豁然开阔起来。

那些逼近眼前的老旧建筑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地，竖立着稀稀疏疏的楼房。

周叔叔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就在前面那个新修的楼盘旁边。”

我从挡风玻璃看过去，眼前是一座新修的大桥。

面包车很快穿过大桥。

宽阔的江面上漂浮着淡淡的薄雾，隐约能看见在江中航行的船只。

过了桥，老旧的房子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街道宽阔整洁。

面包车毫无征兆来了一个九十度多大拐弯。

我敢断定，周叔叔一定没有踩刹车。

因为我直接被甩进了丽娘的怀抱里。

让我更难堪的是，惯性和离心力的共同作用下，我根本没办法从丽娘的怀抱里爬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丽娘只是用手扶着我，避免我滚下去。

我的头就卡在丽娘肚子那里。

我很想起来，可每次抬头，就会被一个凸出来的物体挡住，就好像头撞在屋檐一般。

丽娘没有急着让我起来，而是把我按在腿上说：“你等一会，等叔叔把车挺好了再起来。”

我只好放弃努力，静静躺着，双眼仰望被那个物体遮住一半的天花板，身体感受着车辆的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