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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爱情——张爱玲《封锁》

2019-04-16  本文已影响118人  素锦之年

精于算计的会计师吕宗桢和大学助教吴翠远,在电车上相逢了。

起先,宗桢只是为了远离一个平时他所厌恶的远亲董培芝,便就近坐在了翠远旁边的位置。因为事情太突然了,宗桢怕影起对方的尴尬,于是便无意的搭讪。刚开始,两个人是说一些官方而又客套的话,比如: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你是读哪一科?

当翠远接上了宗桢的话以后,谈论的主题就又深入下去了,宗桢开始抱怨他的妻子。小说里是这样描写的:

他忽然觉得他们的对话,道学气太浓了一点,便道:“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忙着运动。出了学校,又忙着混饭吃。书,简直没念多少!”翠远道:“你公事忙么?”宗桢道:“忙得没头没脑。早上乘车公事房去,下午又乘车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为什么来!我对于我的工作一点也不感到兴趣。说是为了挣钱罢,也不知道是为谁挣的!”翠远道:“谁都有点家累。”宗桢道:“你不知道——我家里——咳,别提了!”翠远暗道:“来了!他太太一点都不同情他!世上有了太太的男人,似乎都是急切需要别的女人的同情。”宗桢迟疑了一会,方才吞吞吐吐,万分为难地说道:“我太太——一点都不同情我。”

一个男人,准确地说,一个已婚男人,总是希望通过诉说家庭不幸福来获取女人的同情心理。宗桢是一个会计师,那他平时工作是严谨的,做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当他在电车上,在这个封锁的狭小空间里,他对着翠远这个陌生而又不令他反感的女人,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开了,做一个纯粹的自已。小说里是这样描写的:

他看着她,她红了脸。她一脸红,让他看见了,他显然是很愉快的。她的脸就越发红了。

宗桢没有想到他能够使一个女人脸红,使她微笑,使她背过脸去,使她掉过头来。在这里,他是一个男子。平时,他是会计师,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是家长,他是车上的搭客,他是店里的主顾,他是市民。可是对于这个不知道他的底细的女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男子。

他们俩开始恋爱了。宗桢告诉翠远,他打算重新结婚。而她却很贴心地为他考虑,认为离婚恐怕不行。他们似乎聊了很多,又似乎什么要紧的话都没有说。当车上的乘客又渐渐的多了起来,宗桢却离开了翠远旁边的位置,依然坐到了他远来的位置。刚才发生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

两个陌生人在封锁期产生的爱情,也随着封锁的开放而消失了。这段感情建立在虚无的乌托邦上,自然也就如同早上的雾气一样容易消散。正如小说里描写的:

宗桢断定了翠远是一个可爱的女人——白,稀薄,温热,像冬天里你自已嘴里呵出来的一口气。你不要她,她就悄悄的飘散了。她是你自已的一部份,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宽宥你。你说真话,她为你心酸;你说假话,她微笑着,仿佛说:”瞧你这张嘴!“

宗桢还是会回归那个让他满是抱怨的妻子,让他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去胡同里买菠菜包的妻子。因为现实生活里,像他这样的男人是拎得很清的。感情可以冲动一下,但是生活还是要回归理智的。

张爱玲写《封锁》的时候不过才23岁的年纪,老练得以为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就不会被后来为她的才华而倾倒的胡兰成骗到。每个人的感情里总会遇到一个让自已低到尘埃的人,然后才明白,原来低到尘埃里开出来的不是爱情的花,不过是不合适。

2019年第37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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