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改编在河图同名歌曲)
江南的雨,如雾,如烟,淅淅沥沥,飘飘渺渺,缠缠绵绵。如烟如雾的细雨笼罩着这个江南小镇,如梦如幻,宛如仙境。
一条蜿蜒而泥泞的小路隐于朦胧雨雾中,路上行人形色匆匆。春雨润物无声,路两旁的柳树张开新的枝桠在江南烟雨中细弱拂动,落满了一粒一粒饱满而晶莹嫩绿的苞牙。
泥土飞溅,马鞭咻咻,一匹白马冲破雨雾似是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路旁的码头上,马鸣嘶哑,马的主人勒住飞奔的白马,雨雾里飞身下马的竟是一位身形修长,面貌清俊秀雅的青年。青年一袭白衣从泥泞的小路飞奔而来却是一身纤尘不染,如莲出淤泥般干净从容。
青年长身玉立在白马旁,负手观望江水悠悠。浓厚的白雾笼在江上,看不清对岸,却是江水连天,广阔无垠。
小渡口还立着一名荆钗布裙的女子,温柔的眼波凝视着江水,追随着悠悠孤帆。孤帆远去,女子眼里流淌着无尽哀伤。孤帆近了,女子温柔的眼波也紧紧跟随,眼神里满满的溢出期待,更多的却是紧张。孤帆进了小渡口,一阵抛锚落锚的喧哗,女子攥紧拳头似翘首盼着什么般紧紧盯着船头,片刻,船里钻出一名商贩打扮的小伙,背着包袱,身披蓑笠消失在朦朦烟雨中。女子的拳头松了,眼神里依然是无尽的哀婉,却复以温柔的眼波不懈凝视着江面。
青年将白马系于柳树,执了把竹伞,走向渡头边哀哀盼望的女子。
见有人走近,女子转头看向来人,温柔一笑。虽是布衣荆钗,虽无倾国容颜,这一笑却足以醉了行人。
女子并不年轻,眼角,额间皆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面貌依然清丽,眉眼间透着如江南烟雨般的哀婉,眼波宁静温柔似水
一把竹伞,一个是浪迹天涯的旅客,一个是痴等归人的村妇。
女子轻声问:“公子可曾去过京城?”
青年答:“三年前我曾路过京城。”
女子的眼里似点了一盏灯般晶亮,她用温柔的眼眸期盼地望着眼前的旅人:“哦?京城如何模样的?是不是真的同村里的说书先生说的那般繁华旖旎,醉生梦死?”
青年温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里有不忍卒灭的光芒。他尽量柔声回答她:“是啊,歌舞升平,繁华旖旎,风光无限,醉生梦死。”
女子的眼神黯了黯,看向他的眼眸里多了份哀伤。她低低地问:“你在京城可曾见过我的相公?”
雨势渐斜,青年调整竹伞的方向,不让雨丝打湿女子的衣衫,他低头,眼里哀怜一片:“你的相公叫什么名字?他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女子的眼里泛起一层雾气,她的眼神投向宽阔的江面,孤帆悠悠,烟雨濛濛,湿润的空气里隐隐透着不知何处飘来的酒香。不远处的村寨里,农人劳累了一天开始扛着锄头归家,院落里传来农人爽朗的笑声,孩子的欢呼声,鸡鸣犬吠声……
她抬眸看了一眼村落上空袅袅飘起的青烟,幽幽开口:“他啊,他叫庆书。他同公子一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她沉浸在回忆里,眼波温柔婉转,却只停留在广阔江水中行驶的悠悠船帆上。
他悄然离去,翻身上马,一袭白衣一匹白马翩然消失在小渡口。达达的马蹄奔向远方。
身后,布衣荆钗的温婉女子依然哀哀立在小渡口痴等着归人,日复一日。村里历经沧桑的百年老樟树伸开巨大的枝桠,层层叠叠的枝叶繁复纠结缠绵盘绕,墨绿色鲜浓欲滴。树下横着一座简陋的竹案,穿着长袍的说书先生醒目一拍,叹道:
“他在夜里把灯点 四书五经读几遍
是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守在一边
她在灯下把墨研 荆钗布裙一双眼
看他寒窗苦读十年誓要上得金殿
送良人到渡口
她说一生也为你守候
他说等我金榜题名
定不辜负你温柔
十八年守候 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温柔 他睡在明月楼
那孤帆去悠悠
把她悲喜全都带走
千丝万缕堤上的柳
挽不住江水奔流
看春花开又落
秋风吹着那夏月走
冬雪纷纷又是一年
她等到 人比黄花瘦“
三年后,京城。
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温暖和煦的春风阵阵吹拂,行人的脸上化开了舒服的笑颜,过了冷冬,褪了厚重沉笨的棉衣,换上了青色的春衣,身姿、心绪都同路边绿的耀眼,轻舞飞扬的柳条般轻盈。
宽阔干净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摊贩的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酒楼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来回穿梭,时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唱曲的姑娘手挥琵琶,眼波流转,唱的咿咿呀呀一曲又一曲,赢来客人们一阵阵喝彩。
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在小二的带领下挑了个二楼靠临窗的雅座,清俊的脸因长途跋涉浮现出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
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在小二的带领下挑了个二楼靠临窗的雅座,清俊的脸因长途跋涉浮现出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
一把折扇,一壶酒,对窗独酌。
他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温煦的阳光照得他神思恍惚,耳边琵琶轻弹,戏曲悠扬。
酒杯被倏然攥紧,几滴酒堪堪蹦洒了出来,一跃落在了男子的衣衫上,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不甚在意,眼神却紧紧跟随者方才被小二迎上来的那一家三口的男主人身上。店里已经没了其他的空位置,小二地尴尬地走向男子,讨好地问道:”这位公子,可愿意同谢太守一家人同桌……“
男子不动声色地饮尽一杯酒,淡淡道:“无妨。“
小二飞奔向谢太守一家人,讨好地解释着。中年男子好脾气地点点头,大步走向了白衣青年。
青年对着来人淡淡一笑,眼神一瞥太守左眉尖一粒淡青色的小痣,便迅速低眉继续饮酒。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三年前在江南烟雨蒙眬的小渡口,痴等归人的温婉女子娓娓道来的那一段故事里,她等了多年却未曾归来的温柔公子的左眉尖,正有一粒淡青色的小痣。
谢太守对青年报以抱歉和感激的一笑,举了酒杯,道:“多谢公子了。这杯酒,我敬你!“话毕,饮尽了杯中酒。
太守夫人在一旁为丈夫和女儿布菜,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少喝点酒,多吃点菜。念儿,女儿家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被称作念儿的谢家小姐瘪嘴挑着碗里的蔬菜嚷道:“娘!我不要吃青菜!快拿开!”
谢夫人温柔贤惠,眉目间依稀可以看的到昔年风采,想必当年也是个美人。
太守一家人其乐融融,青年却心绪杂乱,酒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半晌,似心有不甘般,他摇着酒杯语气淡淡问道:“谢太守可曾去过江南?”
太守握着酒杯的手忽然攥紧,指尖发白,缓缓道:“我正从江南来。”他的眼神不知看向何处但似穿过千山万水,散发着不知的光芒,半晌,喃喃道:“不过,自我金榜题名后,便再也没回去过了。”
谢家小姐昂着头,骄傲地抢着说话:“我爹是状元,我娘是宰相之女,洛阳湖畔一见倾心成就一段佳话……”
“念儿!”太守夫人打断女儿的话,温柔地斥道:“不得放肆。”
谢太守慈爱的抚摸女儿的头发,一言不发。
青年却了然于胸,冷冷地看着窗外。
不知何时,对面已经无人。小二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冷炙,拿不知擦过多少桌子的抹布来回抹擦,啪一声搭在肩上,讨好地招呼着其他客人。
酒楼里吵嚷依旧,客人笑着推杯换盏,谈笑声,唱戏声,小二的招呼声,连成一片……
长身玉立的青年翻身上了陪伴多年的白马,马蹄达达,嘶鸣喑哑,奔向未知的远方,许是江南,许是塞北,许是西疆,浪迹天涯又岂在乎路途遥远……
京城一场繁华喧嚣,烟雨江南孰是归人孰是客?
是谁拍了醒目,故事哀叹中收尾:
她在夜里把灯点江阔云低望几遍
云里几声断雁西风吹散多少思念
想他灯下把墨研 一字千金是状元
等他衣锦还乡等过一年又是一年
谁打马渡前过
回身唤取酒喝一口
低声问是谁家姑娘
如花似玉为谁留
十八年守候 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温柔 他睡在明月楼
那孤帆去悠悠
把她年华全都带走
千丝万缕堤上的柳
挽不住江水奔流
看春花开又落
秋风吹着那夏月走
冬雪纷纷又是一年
她等到 雪漫了眉头
听醒木一声收
说书人合扇说从头
谁低眼 泪湿了衣袖
她走过堤上柳
夕阳西下的小渡口
风景还像旧时温柔
但江水 一去不回头
(改编自河图同名歌曲,词作者:finale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