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莲花(六)一段跨越百年的台湾寻亲之旅!
循着地址,第二天他们便找到了那家养老院,门口的保安让刘垦登记了一下便开了门,他告诉刘垦正对院门一楼最北头的房间是园长办公室也是接待中心。入门的院内许多老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老人见有人进来便盯着他们不放开,直到刘垦扶着老太太走入楼内再也看不到的时候。
接待室内挂着一张孔子像,院长是位五十出头的女人,身材微胖神态却很慈祥,她穿着一身中式长袍,房间的陈是摆设也很有中国特色。院长见刘垦搀着老太太,急忙起身扶她在屋内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您是来咨询养老院的事吗?”她问。
“不是,不过我们想了解一下您这里的一位老人,他是我奶奶的哥哥”,刘垦说。
“他叫什么名字?”
“郭德修”老太太有些着急地答,但她的山东话院长一时难以听懂。“郭-德-修”刘垦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老太太说中国人起名喜欢带辈字儿,舅姥爷是“修”字辈,名字里把辈字放在了最后头。
“德修老人五个月前去世的,这是他的入院登记表”,院长在身后的厨子里翻了好一会子才把一张表格递给他们,但上面除了姓名和住址,连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都没有。
“老人去年八月份过来的,当时是因为脑梗,语言和行动都受了很大影响,今年五月在院子里不慎摔倒,第二天便去世了”院长说。
“谁送他过来的?有人来看过他么?”刘垦问。
“德修老人脾气有些古怪,是他自己过来的,他不愿讲家里人的事,我们便没有一再去问。
“他去世后呢?如何安葬的?”刘垦有些坐不住了。
“依照老人的遗嘱,进行了海葬,德修老人希望将他的骨灰撒进大海,我们是照着他的意思做的。”
舅姥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刘垦有些捉摸不透又开始害怕他所追寻的真相了,一个人远离家乡,即使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总是报喜不报忧,其中有几分真假明眼人心中自是有数,人们不去问,不追寻所谓的真相亦是不揭穿他的秘密,为他保留一份体面,台湾,他该来这一趟吗?
蓝莲花(六)一段跨越百年的台湾寻亲之旅!“我们去跟那些老人聊聊吧”,奶奶说。
“那我找位老师带你们参观,南边一楼是图书馆和老人活动中心”,院长也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人。
“不必了,还是我们自己逛一下吧!需要帮忙再来找您”刘垦说。
“也好,每层楼都有工作人员,你们请便就是”
“多谢”,刘垦搀着老太太出了接待室。刘垦能感到老太太的胳膊似乎在抖,他们走得比之前更慢了,她的表情有些重,像天上的乌云一旦坠落便如倾盆而下的大雨,江河一般滚滚不尽。碍于院长还在她才没有哽声呜咽,出了门老太太便拿出一面方巾擦起眼睛。
刘垦不知如何安慰她,记得爷爷去世后她常一个人抹眼泪,出了楼左侧有一排长廊,凌霄花爬满廊上的横梁,廊下几个老人面对面坐着。
“老姐姐要来跟我们作伴?哭什么!没了他们我们还活不成了?”一位六十岁上下的阿姨不屑地说,她显然也把老太太看作过来养老的了。
刘垦解释一番,她才说:“德修老人啊!他真是个古怪的老头儿”
“您认识他吗?”刘垦问。
“算不上认识,他跟谁都不熟,不像我们憋不住话儿。”
“你看这养老院也不差,不过来了这儿,你就得忘了自己还有家,还有儿女”另一位年轻的阿姨说,“生了孩子不孝顺等于没生!”
“儿女也有儿女的难处,儿子都四十多岁了,哪还有力气养我的老”,说话的老人看上去起码七十岁,身体却比其他老人都硬朗,“女儿一个月把我接回家一次我便很知足啦!”他说。
“你们说他是从大陆过来的老兵?”另一位老人似乎对历史很感兴趣,“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兵,找不着媳妇儿太正常啦,不过也不见得就没儿没女,台湾老人住养老院也是极常见的”,院子里来来生人,老人都变得健谈了许多,他们如何老去,经常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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