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回忆里的混蛋

2017-08-11  本文已影响0人  葉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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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三

“昨天和大米聊天,聊到了过去的女朋友,感情不丰富,但是足以说明自己是个混蛋了,似乎再没有人能像我一样冷血了吧?这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对我很好,因为至此我没什么伤痕。好在我还是有挂过彩的人,那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没有女人,但是不能没有伤疤,怎么样还是要有点血性又刚硬的。毕业后空窗到现在,不说有多冷,看着周围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时候才发现,爱情是必须品。但是黑历史太多了,觉得不该祸害人,呵,可是谁也不能接受吧?”

这是三吾在火车上和我说的,那天我们坐上成都到北京的列车,硬座太硬,人挤人,无法好好休息。后面坐着一群大学生,他们在玩抽王八,每次抽到一个就要大冒险一次,有一次就是一个女生过来和三吾拍接吻照,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怎么玩的这么大。三吾说起以前的事,他觉得不论是自己,还是任何人,回忆起过去就都会觉得自己的是个混蛋,巴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子。

三吾上大学是幸运,他文化课不好,靠音乐考上来的,有一副好嗓子,系十佳院十佳校十佳的前三都是他。三吾总是说:我怎么这么优秀?因此三吾的女朋友没断过,总有迷妹要撩三吾,也总有三吾钟爱的软妹。每次我们出去上课,总能看到三吾搂着一个女生,速度快的话,过些日子就换个新的了。我们指责三吾这样不好,撩归撩,但总不能搞到结仇。三五只是无所谓的笑笑,终于有一天,三吾撩了机电系马超的女朋友。“哥儿们,有人堵我,带人来帮忙。”我和几个哥儿们赶过去的时候,三吾已经被踩在别人脚下,马超对着他吐了一口口水,说:管好自己的鸟,别特么到处飞。说完,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三吾慢慢转过身,活动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血,点了一根烟,说:看,我都快被打死了,你们才来。三吾想来自称“吾聪明”,这货鬼点子小聪明真的多,这次被围殴,他应该躲的过,他后来才告诉我们:如果这么打一顿,能还清那些情债,老子断条腿都愿意。

三吾滥情,但也算个有血性的人。大三的时候六猴儿的摄影工作室成立,攒了一酒局,叫来一帮哥儿们庆祝一下,希望一切顺利,一切都好。但是冤家路窄,六猴儿遇到了旧敌,还是马超。

马超并不是真的叫马超,是因为他能打,学校里五虎能咬之一,学校里也有马超一个打十个的的传说,虽然不会闻风丧胆,但是看到他也犯怂。

那天晚上六猴儿说:今天是我好事,我们也别动手动脚,喝一杯吧。马超不是领情的人,毕竟马超吃过六猴儿的亏,据说是六猴儿一脚把马超踢到了中央湖,马超从此记恨。马超认为要报仇,趁着六猴儿醉意就开始动手了,谁知道喝过酒的六猴儿这么不能打,一拳就倒了。还没等马超洋洋得意,三吾冲上去了“我操你大爷!”,随之而来的,就是打群架,三吾那天被打得进了医院,我也没落得好下场,我们醒来的时候相视一笑。

六猴儿来看我们,说:你可以啊?牛逼啊?厉害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三吾呵呵一笑,说:以后叫我音乐系关羽!

原来,三吾打断了马超的手。那天晚上三吾手持两根木棍,追着马超打,谁挡着他了,就朝脑门闷一棍子,后来马超跑不动了,三吾已经打红了眼,抓着马超一顿胖揍,最后硬生生把马超的胳膊掰断了。

三吾说

自己的事就无所谓了

但是为了兄弟

不能忍

那时候我就特别依赖三吾,觉得有他在特别安全。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出去了,传出去的事总是越传越神奇的,三吾就此真成了音乐系关羽,马超从此绕路走。

三吾也是厉害的,除了感情肮脏,其他都很稳定,大二的时候就做了音乐协会的会长,他做事像曹操,大二的时候他通过自己的方式筛掉了一部分自己不喜欢的协会干事,也有被他骂走的。有一次我因为作曲困难,去琴房找他,正巧他正在给音乐协会的人开会,他示意我在一边坐。我看到他开会的时候就像他唱歌一样,有光环,我向来觉得,一个人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这就是光环。那天三吾的眼镜满满的都是热血,对即将到来的活动充满自信,不巧,却被一个不识趣的干事怼了一下。

三吾淡淡的说

如果你不懂得尊重

再去小学读两年

但是你要是把智商丢你娘胎里了

你是不是考虑回娘胎?

从此那个干事自动退出了。三吾说,协会在我手里,我就要把它搞好,我不需要废人,我也不怕伤人,我更不怕你们谁来寻仇。后来到了大三,三吾给学校呈现了一场特别优秀的交响乐晚会,从第一乐章《初》到最终章《长亭一梦》,把许多大四的师兄师姐,老师们都给整哭了,就连大一大二大三的同学也动容。现在毕业这么多年,老师还是会称赞三吾:难能可贵的天才。

“我爸希望我吾日三醒而吾身,所以叫我三吾,那三吾。”三吾看着窗外的月亮,喝了一口茶,托着脸。我眼前这个三吾此刻被回忆捆绑了,他很怕,他怕的事情很多,我们都相信因果,我们都相信每件事情都有好报恶报,三吾觉得自己过去欠下的情债太多了。那时候太天真,他天真到说要凑够十二星座女朋友,然后召唤神龙,毕业前十二星座凑够了,神龙没出现。三吾终于吾日三醒而吾身了,但是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过去的一巴掌一直没打到自己脸上。三吾哽咽了。三吾说:想要恋爱,可是不敢奢求了,盼着有个瞎了眼的姑娘,可是又不舍得害了别人姑娘。三吾这些年还去做了公益,他认为这事积德,所以每年都给几个山区里的孩子送钱让他们上学,有音乐天分的孩子就带到身边,逢年过节送回家。他教育这些孩子学好,不能淘气。这些孩子也很愿意和三吾一起,都叫他“那爸爸”。三吾也很关注自闭症儿童,每年都给老家的自闭症康复中心捐献物资和现金,有些自闭症儿童家庭困难的,他也会帮忙。三吾说:我就是想还债。

北京到了,我们分别了,三吾去给一个舞台剧做音乐编导,混的不错。三吾毕业后一直挺低调,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如果每个人都了解你,那你该多普通。”。这一别,联系很少,微博很少更新,同学群里不说话,偶尔到过节才发来问候。七八年后,收到了三吾的婚礼请柬,我们一群人从各地赶来成都,只看到新娘,不见三吾。这是一场婚丧。新娘哭的很伤心,三吾睡得很安详。终年38岁。

我记得三吾说过

如果许最后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可以被天葬

因为天葬才可以真的上天

这辈子没信过什么鬼神

但是我只信天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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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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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图片来自电影《六弄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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