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虫师-三-整装待发
钻地急行的钢铁蜈蚣是“蜈蚣”系列的三代产品,来自十大驱虫家族的墨家;入地如鱼入水,速度堪比动车却无需铁轨。白知病坐位置上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心下震惊,墨家机关术果然有点东西。“蜈蚣”内布置也非常的现代化,头顶行李架,两排双人座,扶手下充电插座,前方座背还有小电视。上车后白知病大略扫了一眼,里面除了名叫“十八”的女人,只有一个面色冷漠的小男孩和一对中年双胞胎大叔。
说话间那对双胞胎大叔就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眉毛上划了一道疤,代号高不成,另一个叫低不就。两人都是刚升的中级驱虫师,但配合默契,一加一能发挥出远胜于二的实力。相比之下,齐三爷厮混了几十年还只是个初级驱虫师,而丁钱和白知病根本就没注册,只能算学徒。两个大叔扫了白知病和被绑在位置上的丁钱一眼,面色极为不友善,往前几步停在了三爷的位置边上。三爷正插着耳机看“维密秀”,突然两边耳机就被人拿下来了,抬头一看,正是高低两兄弟。
“又见面了,齐三爷。”高不成道。
“听说升中级了,恭喜两位。”齐三爷回道。
高不成冷笑了一声道,“不劳三爷费心,您可比之前显老了;这一趟山高水远的,估计难度也不小,小心您这把老骨头折里边,还得赔上俩后生。”
“骨头虽老,还算硬朗,也祝你们一路平安。”
“咱走着瞧。”高不成抱了抱拳回去了,低不就跟在后头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娘,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却原来也是三年前的冬天,齐三爷独自去了趟长白山,回来的时候手上抓着一只“走地参”。人参过百年便有通灵的可能,长须如脚,可在地面快速移动,是为“走地参”;隐蔽稀少,极为难得。当时丁钱发病又赶上了流感,整个人极为虚弱,三爷便想碰碰运气,远走长白山。最后在长白山里算是从高低两兄弟手底下抢走了这只“走地参”。两兄弟的亲娘是真真切切需要这一味药,齐三爷却是一拍脑子就上。更令人唏嘘的是,这“走地参”性太烈,回头交药师手上,人家说用不上。人若体虚,大补如毒,最后硬是靠着丁钱自己熬了过去。过年的时候,这“走地参”也就被当一味普通补药炖了汤喝,三个人整整齐齐流了7天鼻血。而高低兄弟的母亲就这样死在了那个冬天。
世事从来如此,对错难分;各凭本事,各有天命。
车行两小时又停了下来,上来一个拉二胡的盲人老头牵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而后便一路开到了终点。
下了车,又是一处荒山野地,在一块大平原上,密密麻麻上百个帐篷,每个帐篷里都有家驱虫师。白知病也领了俩帐篷,先帮齐三爷搭好了,再搭上自己和丁钱的。正搭着呢,十八走了过来。
“小哥,我的帐篷是边上大红色那个。”十八指了指,离得最近的一个红帐篷,眨眨眼走了。
什么意思?白知病挠头。
半夜,白知病感觉到身边的丁钱突然坐起了身子,却是清醒了过来。白知病朦朦胧胧睁开眼,连忙解开了丁钱身上的链子。“辛苦了小白。”丁钱伸手摸了摸白知病的头,然后出了帐篷,不一会又回来了。
“你知道有个穿红色风衣的女人,在哪么?”丁钱问道。
红色风衣,十八就是一身红色风衣,他俩竟然认识?小白出帐篷指了指红色帐篷。丁钱点了点头过去竟是拉开帐篷直接钻了进去。师兄就是厉害,小白回头躺回了帐篷里,不一会丁钱又回来了,小白假装睡着了,丁钱躺下,两人无话,过一会儿便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小白醒来时,天已大亮。出了门看见正在火堆边吃饭的丁钱,和边上抽烟的老头。丁钱朝小白招了招手,身上的纹身完全换了一个图案,那是身体里的虫都移动到了新的位置。
“师兄,你吃药了?”
“嗯。”
天济丹,名字响亮,其实并不算贵,普通的治肚子胀气的药,却可以压制丁钱的病,一颗能管24小时,但24小时后,病情发作会比正常情况下严重得多。如果连着吃,吃越久,后遗症会数倍地强。
“你可以留在这看守的,我跟老头去就行了。”
丁钱摇摇头,“我不想当废人。”
“这样子……也好。听三爷说,这次报酬很丰盛,估计难度也不小;有师兄出马,就稳多了。”
“哈哈。”丁钱笑了笑,又摸起了白知病的鸡窝头,“我打探过了,这山谷里好像有些邪门,说这附近的人从几个月开始就接二连三地消失,不久前来了个老僧把这整片林子用毒封了,防止人靠近。传闻那老僧是驱虫界赫赫有名的‘独善大师‘,毒法高绝,心怀慈悲,只身入谷,再没出来。这一次驱虫工会直接下了召集令,叫了整整108家驱虫师过来,要联手揭开这谜团。”
白知病看向不远处,确实飘着一层绿油油的瘴气。
丁钱接着说,“不过,看着浩浩荡荡的,规格却不高,全都是些初中级的驱虫师,唯一的高级驱虫师是那边那位‘千金客’。”
白知病看过去,一个帅气白嫩的帅哥,墨镜黑衣修身长裤,看着就像是靠脸吃饭的,事实上江湖传闻这千金客确实本领一般,还爱出风头;可是家里有钱,一身装备豪华顶配,硬是堆出了一个高级驱虫师的资格。
“如果是简单的任务,必然用不上这么多人;如果棘手,没有高手坐镇也不合理。这么听起来,我们像是炮灰?”白知病说。
“嗯,所以此行凶险,不可不防。”
“诶,师兄,那那位十八小姐是什么来头啊?”
“她会跟我们一起,久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应该叫嫂子么?”
“吃你的饭。”
正午时分,是瘴气最为稀薄的时候,所有驱虫师将相互组合,分36组分开入谷。每组发放了几个对讲机,方便随时保持联络。这对讲机的信号波段是特殊加密的,为此,驱虫工会特意在附近建了个基站,以保证进入山谷后的信号稳定。
白知病这组除了他们三人,“准嫂子”十八,还有之前车上的那个冷漠的小男孩,和拉二胡的盲人爷爷及他身边的姑娘。几人相互介绍了一番,那小男孩的声音意外地成熟,只说了自己叫林中鱼。盲人老头名叫孙谷,女孩是他的孙女名叫孙空灵。孙空灵长得一股子仙气,穿着素色长裙,见面先缓缓行礼,说话声音果然清脆空灵,又乖巧恬静,真如水墨画里走出的仙子。齐三爷却意外地没啥反应,事实上到目的地以后,他就变得格外地沉默寡言起来。只对白知病两人交代了一句,什么时候他说撤,两人就必须转身就走,立马退出去,不容反驳。这地方他来过,他梦里多少次梦见过,他太熟悉了,他本以为自己躲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不会回来。这次兴许是命中注定,又何尝不是自己期待许久。
49年了,木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