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写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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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过了。晚上闲下来,看了老舍、莫言和于建嵘几位先生写的关于母亲的文章,感人至深。又看了微信朋友圈里关于母亲的言语,我便琢磨也应该写点什么给母亲。
其实,就在母亲节早上我已在微信家人群里发了消息:“在家的哥姐陪妈吃顿饭,在外的哥姐给妈打个电话。”我是母亲最小的儿子,知道母亲的心思。她每日的功课便是痴痴的守着电话,等着我们的声音。
父亲活着时,我们从外地打来电话,常常是母亲接电话,父亲便坐在母亲旁边靠近电话听,他不言语。我们问起父亲,母亲便把电话给他,他就是那几句话:“挺好吧?把娃娃的学习弄好,给人家好好干工作,我和你妈挺好,不要老打电话费钱。”及至我们过年回家,母亲便告父亲的状,说父亲骂她霸占电话。父亲去世后,母亲失了依靠,伤心难过,夜晚一个人害怕。他俩打闹了一辈子,恨的时候互相诅咒对方早死,待得一个真去了,另一个早忘了怨怼,剩下的全是好了。
唉!人生无常,相比母亲,父亲的身体简直就是钢铁之躯。在我的记忆里,除了一次意外断了三根肋骨,怕是打针吃药都没有几次。但就是这副钢铁之躯,一病便是绝症,九个月的时间把一辈子没打的针没吃的药全补上了。
母亲生育的孩子多,加之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伤了元气。从我记事起,身体一直磕磕绊绊,但并不耽误她的田间劳作和操持家务。待进了城后,多年积累的问题爆发,连着出了几次危险。好在我的姐姐是医生,每次都化险为夷,把母亲从鬼门关抢回来。最近的一次是两年前,母亲感冒引起肺部感染。她常年吃药产生抗药性,普通的药物根本不起作用。治疗中,一度病情恶化,昏迷不醒。待我得了消息,魂飞魄散赶回去时,姐已弄来进口抗生素。当天晚上输液时,我攥着母亲的手流泪,母亲半夜突然醒来叫我五儿。呜呼!是药物之功,还是母子感应神奇!
母亲老了,耄耋之年。现在网络发达,姐常用视频让我们和母亲通话。镜头中的母亲鹤发童颜,精神焕发。每打电话,她便要把三姑六婆邻里乡亲的事说一遍,末了告诉我:“五儿,长途电话,不说了,费钱。”我莞尔:“妈,没事,电话不花钱。”老妈不知道底细,但只要听的电话不花钱,便要打到手机没电为止。
我是不齿于说“孝顺”这两个字的,我反感给我的天性戴一顶世俗帽子。就如我对母亲的依恋完全是出于天性。我常常回忆在我比母亲高一头时还叼着母亲的乳头,即使母亲偶尔在人前提起来,也不觉得羞赧。虽然我已不惑之年,但回去了家依然愿意睡在母亲的身边,温暖踏实。
我从来不想有一天母亲离我而去的事,我只想延长母亲的寿命,让她好好活着陪伴我守着我的家。我的过去在母亲那里,我的美好在母亲那里,我的牵挂在母亲那里,我的依靠在母亲那里……我有什么理由不爱我的母亲?
这是爱,与孝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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