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狐缘14|寻梅
牛看着过来了一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家里冷冷清清。
栗道潭的婆娘终于没有回来。
听信了村里老人的话，一到夜深人静地时候，栗道潭就打开房门，在院子里上香许供，大声高喊：“孩子他娘，回家了，孩子他娘，回家了……”那凄惨的声音，在夜空里回旋，回旋……久久不散，听得村里人也跟着感觉悲凄，就这样，一连七天，也没有见到那婆娘的影子。
栗道潭彻底绝望了。
在绝望了七天之后，他想起了薛庄的方红梅，想起了那个大辫子、长睫毛的女子。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在那里？白先生说我们是有缘人，有缘人是要相聚的。不是吗？他在心里问着自己，那念头越来越强烈，最终，他决定去薛庄了，去找方红梅，而且，这次去的动机非常明确，心里隐隐地不舒服，可那美好的憧憬马上又让他的心开始松动起来。
就是刚刚过去十多天的时间，天地间就仿佛给换了件衣服。
地里已经开始了忙碌的收割。
肤色黎黑的人们在麦地里爬行，然后，把打成捆儿的麦子个儿装上排子车，也载满希望地拉到村边。每个村子的周围都垛好了这样的大大小小的麦子堆儿。
栗道潭现在不管这些，自从孩子走了后，地也逐渐地了，……那苦命的孩子，还有那短命的女人，……想着这些，脑子里乱糟糟的，索性不想了，他用手摸了摸那个方盒子，脚步突然地就变得轻松了，飞一样地，赶过了拉大车的马。
世事忌讳急躁。
在栗道潭沉浸在和方红梅见面的甜蜜的时候，一头牛拉着车正在路上行走，赶车的是一个老汉，喝了酒，早醉死在了车上。牛没有了人的看管，自个溜达，给边上的小孩儿一逗，撒着欢儿的跑，要不说犟牛呢，这牛看着过来了一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栗道潭只是哎呀了一声，就斜斜地挨着阔大的牛身倒了下去。
牛没有搭理他，依然倔强地往前赶路。就这样，那大车仍硬生生地碾过了栗道潭的腿，好在车上就一个老汉，没有装载什么东西。
当栗道潭醒过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半空了。
清辉一地，凉爽了很多。他的双腿有种浸入骨髓的疼痛。没有办法，他咬了咬牙，拼着命试着想站起来，可是，根本就不行，钻心的疼痛让他还是慢慢地把自己放到了地上。
过了好久，他看到边上有根棍子，就这样，拄着棍子的栗道潭开始了长征，走的很慢，每走一步，双腿都疼的要命。可是，他认准了一个事儿，就一定要做到。好在有月亮，路给照成了一条反射着光的白线。
没有一个人，到处都静静的，静的有些可怕。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栗道潭想，肚子里开始咕噜起来。嗯，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吧。他把目光投到了路边一块儿瓜地里，月光下，那滚圆的西瓜拱出了藤蔓，映着月光散发着光泽。他悄悄地猫下腰，蹲下来，轻轻地扣了几下，瓜儿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有些生呢，肯定是白籽白瓤……他又摸向了另外一个瓜……
“抓贼了，有人偷瓜了！”突然，不远处有人高喊！惊得他赶紧的跑出瓜地，……可是，那边又喊道：向那边跑了，截住他！
这下子，把栗道潭给吓得魂飞魄散。可是，那双腿挪动不快，这个当口，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麦秸垛儿，于是，他赶紧地蹦跳着到麦秸垛儿的后面，两眼一闭，随他们怎么着吧。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一阵脚步窸窣，是两个人，“哥，我们回去吃饭吧，看起来，没有什么人了。”一个声音说。“嗯，是啊，我们走吧。”另外一个声音回道。然后，就听到了脚步远去的声音。栗道潭这时才想到，原来是看园子的临走时候，喊诈唬，如果是没有经验的小偷儿，听到诈唬，就会以为给发现了，惊慌地跑，那样就暴露了。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占了腿受伤的光了。
世事无常啊，栗道潭感叹到，继续往薛庄方向赶。
到了石家饭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老石已经吃过早饭，准备着饭菜佐料什么的。方腊梅正在收拾着碗筷。
“道潭来了？……”方腊梅头也没有抬，眼角斜了他一下，问。
“是……红梅在哪呢？”栗道潭来的时候想了好多的理由，好多的话，可是来到了这里，给方腊梅一问，一切宿构都没有了，有些结巴，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红梅？”方腊梅很惊讶地说，“红梅不是去野狐庄了吗？”
这个回答让栗道潭感觉到好意外，意外得让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说什么？”他急着问道。
“你走的第二天，红梅就跟着白先生去找你了。”方腊梅用眼睛不相信地说。
“可是，我没有见到她,……”栗道潭有些失落。他用手扶着伤腿慢慢地坐到凳子上，一听说方红梅没有在，栗道潭感觉让他牵系的最后一棵草儿也断了……
“我走了。”他站起来，对着老石家的人说。
然后，拖着那双腿走出了石家饭馆，全然不顾方腊梅在喊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