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故事】妈妈，再抱一下（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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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 2018-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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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2018-10-30

这几天的阳光都好得过分，踩着梧桐叶子在路上走，就会突然想起很多个漫长漫长的午后。

那还是我小学刚毕业时候的事情，城市远没有现在这么多机动车，主干道也不过是一条不宽的马路，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将整条马路都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林荫大道，爸爸踩着自行车带着我在那时候还并不高的楼群中穿梭，整整一个暑假。

这个事情要从我的虎牙说起，我们家的孩子似乎总是没有办法把牙齿长得很整齐，我小时候就有两颗虎牙，那时候身边都是些孩子气的小朋友，互相说着孩子气的话，他们说，哇，你有两颗虎牙耶，好可爱。也是多亏了他们的夸奖，我从来没有为那两颗长歪了的牙自卑过，直到小学结束的暑假，懵懵懂懂的我被爸爸拉去了口腔医院，医生在我的嘴里捣鼓了半天，最后说，直接矫正不好，需要把里面两颗先拔掉，再把外面的牙齿矫正进去。

当时，只是在一旁听着的我也是吓到脸色惨白，居然上来就要拔掉我两颗牙齿，居然还要给我上钢丝，我立马跳脚就要逃，爸爸一把拉住我，好说歹说，我怎么也不肯，直到他冒出一句：“你长大以后不要后悔！”

这句话有着神奇的效果，虽然十二岁的孩子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两颗虎牙长大后就要后悔，但是长大后会后悔这件事显然深深地震撼了我，并且这种震撼居然战胜了需要拔两颗牙的恐惧，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启了我两年的整牙生活，并且在这两年里持续被同学们戏称为“铁齿铜牙”。

拔完牙以后，整个口腔都是麻木的，下巴无法控制，失去了吞咽功能，我就那么咬着两团棉花，口水血水留了一路，还被爸爸的自行车别了脚，总之伤痕累累地哭着回家找妈妈了，记得回家的路上，我呜咽着要求用一顿肯德基补偿，爸爸答应了，可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转眼间，那个暑假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主干道不知比以前拓宽了多少，两旁的梧桐树也早就被挖掉，换成了不会掉树叶的香樟树，而我也不再会为了一点点疼痛而哭泣，后来更是自己一个人跑去拔了四颗智齿，脸肿了一周才好，另一个去拔牙的同事还告诉我当晚疼得睡不着，在家哭，也是把我给逗笑了。现在想起来，我确实是要感谢爸爸的，毕竟在孩童时期还是可爱的虎牙，在成年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当做可爱了，小时候经历过的磨难在成年后会变成盔甲，谢谢他给我的勇气。

这么突然地说起我的爸爸，是因为前几天是他老人家的生日，下着瓢泼大雨，我们一家人都记错了日子，妈妈却在当晚梦到了爸爸，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第二天就那么告诉我，脸上故作轻松的姿态，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我说，那就烧点纸吧，妈妈不同意，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生日都已经过了，我问她，有谁规定过了就不能烧了吗？妈妈还是叽叽咕咕地说着各种理由，被我全部回绝掉，直接打电话给哥哥敲定下来。妈妈就是这么奇怪，会在一些奇怪的点上纠结，顽固不化，然后自己一头扎进死胡同，而对付的办法似乎只能是比她更顽固。

后来烧完纸，大家都回家了，我一个人蹲在火堆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路边的人一个个走过，每人都要看我一眼。我好像很久没和爸爸说过话了，离那件事过去一年多了，离他的生日也足足一年了，这一年身心都是忙碌的，哪有很多时间想起他呢，我唠唠叨叨说了些近况，又不忘嘱咐他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在梦里告诉我吧，我会去做的，如果他想妈妈了，就在梦里说些开心的事情，毕竟，妈妈太胆小了。

在这之前的几年，我从来不知道妈妈是胆小的，毕竟，作为子女，你很难想象父母在你面前害怕的样子，他们不应该是什么都不怕的吗？他们不是在家斗地了老鼠蟑螂，在外斗得过小偷混混的吗？他们怎么会害怕呢，我至今都记得小学的时候，妈妈把骚扰过我的一个鞋匠臭骂一顿，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是一边害怕一边鼓起勇气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呢？

我们都知道“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但是我们从来没想过，我们的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强的。在《蜗牛食堂》的序言里，殳俏说过，从孩子诞生的第一天起，就造就了母亲，磨砺着母亲。有时候，亲子关系比婚姻更能改变女人，在不经意间，把少女最后一点点任性变成了不可言说的微妙感情。而我现在，并不想赞扬这场伟大的蜕变，我想为我的妈妈保留一份少女时的情怀，让她可以犯错，可以恐惧，可以欢笑，可以哭泣，让她有所依靠，让她活得像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个圣人。

为母则刚，为母有时候也可以不用那么刚，累了的时候请拥抱下身边你的孩子们，相信他们的肩膀即使稚嫩，也会因为你的依靠越来越坚强。

PS：我在写东西的时候放了一首很悲情的歌，为了保证整篇文章情绪上的一致，我一直没有切歌，被我哥抱怨，说耳朵听到起茧，我给他解释原因，他最后建议我放大悲咒，很好，果然是亲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