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的奇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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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颗绿豆,成千上万的豆豆之一,没有脚也没有翅膀,却一心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长啥样。
“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我问旁边的兄弟姐妹,他们无奈地说:“想要知道的话,那就在锅里见。”
“锅里见?”
当我百思不得其解得时候,头顶储物箱的盖子被打开了,一只大手拿着一个量杯进来,哗啦一声,旁边的兄弟姐妹们统统被装到杯子里去了。但是他们面无表情,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喊救命,一脸漠然地离开了储物箱。
“他们这是去锅里了吗?”我问角落里最大的一颗绿豆,他的身上有些皱皱巴巴了,但个头依然是最大的一个,他点了点头。
“锅是什么样的锅?这里的每个绿豆都要去锅里吗?去锅里又要做什么?”
绿豆诧异地听我冒出一连串的问题,接而又有些鄙视地说:“我们绿豆的宿命都会归为一锅绿豆粥。”
“不,”在我右边一颗扁扁的绿豆打断他说:“还可以是绿豆沙,绿豆饼。”
“还有绿豆芽。”身后一个虚弱的声音,我扭身看了很久,才在角落中发现是一颗已经发了芽的小绿豆,那个细细长长的芽埋在绿豆堆里,很不容易被发现。
“哦,可是除了这些,你们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吗?”
大大的绿豆用力挺了挺身子说:“我的印象外面的世界好像很亮,有很多泥巴。”“有小溪还有白云……”“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有一个豆豆还说起了笑话,你们猜猜看:”绿豆受伤流了很多血,会变成什么?”有几个豆豆说:“红豆。” “那红豆化脓了变成什么?”:“黄豆。” 大绿豆大声喊出答案。讲笑话的豆豆继续问:“那黄豆伤口结痂了是什么?”“是豆腐吗?”“不对不对。”
我心想:“结痂了,难不成是黑豆呀!”
“对,就是黑豆。” 说着说着众豆笑成一团,可是这好像并不是我想要的,尽管自己也曾在壁橱中看到过红豆,黄豆,黑豆,我想不管是什么豆,每个豆的命运可能都是一锅粥,在没有粥化之前,我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几次我险些进了量杯,幸运得是我没有被抓进锅里,而是进入小女孩的小口袋中,和几颗其他颜色的豆豆。
听到她的爸爸妈妈说:“他们要带小女孩外出旅行。”
至于小女孩为什么旅行前要装几颗豆豆,这个我可就想不通了。豆豆又不能辟邪,也没什么好玩的。若是红豆,对于谈恋爱的人可能还有点意义,毕竟有诗云:“红豆生南国”相思入骨的意思,可是我们绿豆能有什么呢?是要喂她的宠物,还是要串成美丽的手环,还是埋在地里等待发芽......即便原因千万种,也难掩我们的惊喜,不管将来如何,现在的我们终于离开了老地方,在她的口袋中摇摇晃晃地坐上了火车,飞上了蓝天,也在海上漂泊了几日。
几天几夜,白天不懂夜的黑,我也不懂时间的来去,更不懂人们行走的方向。每当他们停留,我都要问我们到了哪里?我不知道,小伙伴们也不知道。这一次,只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很热,热的我要膨胀了。
“乔伊,快看那儿,那就是胡夫金字塔。”我听到孩子妈妈熟悉的声音。
也许女孩也感觉到有些热,她脱掉了外套,就在这时,我和大绿豆,红豆滚落到地上了。在女孩低头寻找我们得时候,我被刺眼的阳光照着,感觉灵魂即将穿透。当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吸引了。那个庞大和神秘,岿然傲立的东西就是刚刚他们说的金字塔?旁边还有导游在解说关于金子塔的传说:“法老诅咒之谜”,“木乃伊”之谜,听的我直入迷。会不会在遥远的古代,曾经也有一颗像我一样的绿豆,成为“绿豆木乃伊” 长眠于金字塔下,如果她于现世出土,是否会发芽,是否会像我一样,不甘愿熬成绿豆粥? 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小女孩的小手抓住了我,她笑地说:“哎呦,终于找到你了呀。”
那一刻我是多么不情愿再进入到她的口袋中,落在这里虽然人生地不熟,阳光过于毒辣,风沙太过张扬,但是与法老为伴也未必不可。
导游的那句话“人类惧怕时间,而时间惧怕金子塔” ,让我想起我们绿豆的一生。绿豆出芽成苗,散落成豆,豆再生苗,真可谓生生不息。而他们人类的历史,不也是一个旧的朝代迭代到新朝代过来,在历史古迹的见证下,生生不息的吗?历史弥坚久远,古人向往权力如同金字塔一样直穿云霄,鄙视大漠,可是那些所谓的权势名利最终躲不过时间风沙的侵蚀,最终倒塌而风化,终归一抔黄土而已。
我被再次装入小女孩的小口袋,当我安静的躺在角落时,发现旁边的红豆少了一颗,可能她永远地留在了埃及,离开锅里粥的命运,不知她将何去何从,是不幸还是幸?也许红豆不再只是生南国了,于世界的天涯海角,都会有思念的种子。
在车里我听到女孩一家人在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孩子的妈妈提到了撒哈拉,她还提到了三毛,当她说起三毛的时候,语气里是深深地崇拜,显然撒哈拉这个地方被三毛过度的美化了,虽然我未曾去过这个地方,但是沙子里应该长不出什么,把我丢进去只能被埋葬,别指望重生。虽然听不懂那句:“当我想你的时候天上就会掉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撒哈拉。” 但是我很喜欢它的浪漫感。
当女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撒哈拉的美与浪漫,小女孩说了一句:"要是我的豆豆落到沙漠里,会找不到的,也不会发芽。”
女人不再说话,她轻柔地摸了摸小女孩已经被打湿的头发和苍白的脸庞,想到那句:“生命以一种清晰的方式被消耗,像一根被焦灼而幸福地点燃的蜡烛,与浪漫无关。” 这次旅程本也浪漫无关,生命的姿态不该是如此。虽然“上帝说,人既来自尘土又要回归尘土。”可她不愿意一个原本欣欣向荣的幼芽,像燃尽的蜡烛,一切都还有希望,她要让女儿看尽世界的美好,人间的繁华。
夜晚不知不觉来临,他们说的话忽近忽远,渐渐地听不到了。我又在小女孩的口袋中待了好几天,终于他们似乎又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女孩子蹦蹦跳跳特别得兴奋,喊道:“妈妈,妈妈我看见美人鱼了。”
“美人鱼?” 我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以为他们到了所谓的海边。小女孩停住问道:“妈妈,她就是美人鱼吗?”
“是的,乔伊。”
“她好美,可为什么安徒生要让她变成泡沫了呢?”
“宝贝,那只是童话。” 水声哗啦啦,清风吹散了水珠,有些飘洒到女孩的身上,口袋中的我们也感觉到水的凉意。
小女孩将手伸进口袋中,突然抓紧我们,低声问道:“妈妈,我会变成泡沫吗?”
”亲爱的,不会的。爸爸妈妈会守护着你,你不会变成泡沫的。”妈妈和爸爸不约而同的说,他们的声音激动而哽咽。他们抱住小女孩,那一刻口袋中的我们感觉到拥挤,但同时看到幸福的暖流在游动。
小女孩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流到我们身上。他们穿过大街小巷,钟楼还有各种雕塑,最后来到一片一望无垠的田野。这里空气清新而自然,透着口袋的缝隙,我们都能看到天很蓝,透明的蔚蓝,像是大海的光芒。田野中有着金黄的麦子随风飘摇。
“妈妈,丹麦的田野真的好美。”小女孩说着将手中的豆豆都抓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我把他们种在这里,能看到他们发芽长出豆苗吗?”
“会的,明年我们再来这里,肯定会看到他们的。” 我在口袋中透过衣服的缝隙,看到他们在地上挖了几个小洞,然后将我的豆伴门丢了进去,然后又浇水。眼睁睁看见他们落在了异地的田野里,也不知他们是否会水土不服? 也许我的担忧有些多余,我这个落单的豆豆,连告别也是如此无能为力,可是旅途依旧,下一站将会在哪里呢?
当我一个的时候,总是为人类迷惑的行为而再次迷惑,他们不远千里,难道就是为了种豆豆?
又过了很久,我回到原来的那个家了,连同女孩穿过的衣服,被丢在一边,从那以后家中少了很多孩子的欢笑声,那个女孩去了哪里呢?
直到有一天,她妈妈在整理衣服的时候,翻开口袋,我滚了出来,她呆呆地望了一眼,将我拿起来放在手中,眼中突然闪出泪花。不知何时起,我有些发霉了,也冒出了一点芽。她把我小心地浸泡在水中,没过多久我完全涨破了,大芽完全从身体中挣脱出来。女人将我埋入花盆中带到医院。
我看到她那个漂亮的女孩,没了头发,脸色越发的苍白了。我多么希望她能看我一眼,于是我努力的从泥土中挣扎,拼命地生长。
“嘿,小可爱,快看看我,我发芽了。”我无声地呐喊声,让泥土都为我让路。
“乔伊,你快看看,你口袋中的那颗绿豆发芽了。”妈妈轻声地在她耳边说了几遍,小女孩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亮了,兴奋地说:“我的绿豆发芽了,妈妈!”
“是,宝贝。她和你一样棒!”
妈妈握着女孩的手,轻声地说:“这是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