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田荒（三）
好吧，这就算同居开始了。两个男人的同居。
当天晚上，我和老田找了一家小馆子吃了顿饭。每人喝了两瓶啤酒。
桌上老田意气风发地说，来，小星，咱俩干一杯……
没一会又说，来，小星走一个……
刚喝下去，来，小星，哥敬你一杯……
小星呀，一年没见，想死你了，来，再喝一杯……
……
后来我麻木了。老田再举杯，我就开始不理他。以致于在老田那落下把柄。后来老田总是在朋友面前愤愤不平地说，小星耍赖皮，敬酒不喝，让我自己喝……酒品不好，酒品不好……
时光再退回到去年夏天。
六月份。
不记得为什么就凑到一块喝酒。地点就在西苑，店名家常饺子馆。好吧，在这里我们常聚。直到现在我都记得这里有个美丽的服务员叫雪菲。今年三月份罗姐生日的时候，我一路风尘从西安专程回来，在这里与大家一起相聚。我问店里的人，雪菲哪儿去了？已经出差半年多了，店还是那个店，包间还是那个包间，人却不是当年的人。那个服务员明显愣住了，雪菲？你说雪菲？你们认识雪菲？我们说，是呀，以前我们在这个包间，都是她服务的……那个服务员说，她生病回家了。
我们都感到遗憾。从那时起，就没有再见过那个叫雪菲的女孩。
额，跑题了。
那次喝酒，老田就双眼滴溜溜地直转，猛灌我。各种理由。什么咱俩缘分呀，一直在一块，又是怎么着来着，反正一堆理由让我喝酒。罗姐说，老田真坏。我说是呀，欺负我老实。罗姐说，下次让他请客，黑死他。我说行。真正不喝老田的酒，其实应该从那时候开始的。
在我不停地批判老田的狂轰滥炸中结束了这顿饭。结账。在结账的时候，我有个习惯，就问，有发票没？有的话要发票，没有，我就说，那不送饮料呀？通常都能搞到一瓶饮料。当我等着拿饮料的时候，服务员很淡定地说，发票？有……我被镇住了。这个小店还有发票？真是自觉缴税的良民呀。结果他掏出一堆2010年的发票，还是沾满油污被水沾湿的。我说假的。对方说，那没别的了。然后扔了一个收据说改天来拿发票……唉，跟着老田，能不吃亏就烧高香了，饮料什么的就别想了。
当老田放弃浙江某公司的橄榄枝，一个人为了某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奔回北京的时候，已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改变着。我认为是在改变，也有可能是依然在原本的轨迹上正常发展。
于是，老田来了。古老的北京城又迎来了极品男人。于是，老田投奔我来了，投奔他认为跟他有缘跟他好懂他的人来了。于是，跟老田一起悲催的日子这就算开始了，从第一顿饭开始了……
老田回京后，原有的那个小屋子已经满足不了两个大老爷们的需求，我们必须换一个房间。物色了一个星期，找到了一个次卧。然后和对方约好晚上签合同。那会我晚上正常情况下加班到九点，因此我电话打给老田，让他晚上早点回去把合同签了。他一口答应了。
到了下午五点，天降大雨。然后经理通知不加班了，可以走了。我从电科院出来，撑着伞送小马到车站，然后步行回家。走到清河桥下，积水已经没过膝盖了，交通阻断，公交停运。我打电话给老田，让他赶紧回来，一起去签合同。老田还在华北电力大学尚未出门，说下雨，没伞。于是，一次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老田是个倔强的人，至死坚持己见，我的观点他总是不停的反驳。期间无数次争吵已经让我疲惫不堪。印象最深的是我们之间一次关于未来媳妇的标准的探讨。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地点在西苑。我和他一起压马路。就闲聊到媳妇上了。
我问他想找个啥样的。
他说，要找个好看的，个高的，善良的，温柔的……总之一大堆优点。
我忍不住了，我说，你呀，照这个标准绝对找不到。
他说绝对能。
我说人家条件这么好的，凭什么不去找比你更帅更有钱的呀？漂亮能当饭吃么？所以还是现实点，随便回家相个亲，找个对你好的差不多就行了。
老田急了，脸涨得通红。跟我争辩半天，非说能找到。我说那等着看。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找到……或者说，找到了，但是被拒绝了……
老田的倔强在我的这次等待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我说，赶紧回来，他说堵车，车不动没办法。我说公交都停了，你还坐公交？另想办法。他不听，坚持坐公交，理由便宜，还不会被淋。请像记住他总是上当一样记住便宜这个词，因为老田购物做事心中第一衡量标准，就是节约成本。这点，跟公司里面管理项目的经理一样。看来他有当经理的潜质。于是我从五点半等到六点半，等到七点半等到八点半，他一直就坐在公交上，车停停走走，他悠然地看着雨景。我在公交站撑着雨伞，望穿秋水地等着他，他不管我有多着急就那么慢悠悠地往回走那天风大雨大，裤子在积水中已经湿透了，上身被风吹雨也淋湿了。我瑟瑟发抖等了三四个小时，然后看见老田不知哪里搞了一把雨伞浑身一点没湿回来了。
然后，然后我爆发了……
然后老田的解释我根本不去理会。他在项目上学到的推卸责任这一招竟然用到我这来了，真是把我气了个够呛。
几天后，我将上一个房子退掉，需要结账。依然因为加班，电话打给老田让他去结账。老田又同意了。下午，又出变故了。他跟我说，要帮同事搬家。我说谁，他说是她。我沉默了。我说，那随你意吧。就把电话挂掉了。我已经不需要再往下问了。诚如老田所说，小马是第一个懂他的男人，我是第二个。好吧，就因为懂他，我保持沉默。
三天后，我自己去结了帐。推迟了三天，只是多损失了点，不过这又能怎样呢？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这个没有多少感情的城市，我已然疲倦，不再问那么多为什么，不再去强求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就顺其自然吧，只要我开心，就那样吧。
然后，然后我和老田就在现在的房间，这个只有十几平的小次卧里开始了新的同居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