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一刻钟的温柔

文/老鹿

为了那一刻钟的温柔

儿子去了朋友家，难得的两人世界。

吃完晚饭刚6点，他6：30要出门去开会。她没有按惯例马上去厨房洗碗，他开着了音响，说：

“听点什么？”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

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昨天虽已消逝，今天难得相逢……

是李谷一的《乡恋》，百听不厌的老歌。听她的歌，总有80年代初他们大学时代的青春怀想，很容易入情入境。他忽然站起来，去搂她的腰：

“这个不是可以跳舞的吗？”

他其实不会跳舞，两人只是踩着节奏踏踏步子而已。

“这是跳舞吗？”

“你也真是的，歌厅里嘛，就跳这个，两人摇摇，情人舞。”

他恍然：

“哦，是贴面舞吧？”

于是去贴她的脸。

感觉明显有了变化，她微闭着眼，提议把灯调暗点，再暗点，几乎已经关了。好在今夜月光很好，似乎想从窗外探头进来。

她觉得有些腿软，有些承受不住。他关切地问：

“是累了吗？要休息会吗？”

她嗔怪地说：“哪是累啊，是我，和你同床共枕这么些年，从未体味过这样的爱情时光。”

“哪里的话，我有这么坏吗？没有爱情，怎么会有这些年的共同生活呢？”

“不是的，你不坏，你很好。你只是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没有一刻忘记过现实生活。”

两人都是教师，结婚，只不过到人民医院做了个体检，又去镇政府领了个红本。那上面的一张黑白照，整个一个傻帽样，是临时赶着在小街上拍的。回到学校，给同事们发了双份的喜糖，就算是结过婚了。那一天还是按原样上课，备课，课后还要管学生的晚自修。这样子的一天，波澜不兴，与想象中的浪漫甜美完全搭不着边儿。

再没有举行任何形式的婚礼。双方父母也还是后来隔三差五到他们家来才慢慢碰熟的。虽说假期也曾到外地旅游，但那是许多男女同事大呼隆一起去的，与书上描写的“蜜月”浪漫相去甚远。

他于是不再作声。在乐音的流水里，他们像好莱坞经典片中的男女主人公，深情款款，相拥而舞。闭着眼，她的身子软绵绵，轻飘飘，步子有点把持不住，渐渐放松身心靠在他的身上。

是啊，他是一切的岸。

深沉的夜色里，有金色的沙滩，还有两边海浪轻拍礁石的暗影在她的脑海浮现，她陶醉在这浪漫一刻里，喃喃而语：

“我们没有过婚礼，就让这难得的时光，补作我们的婚礼吧！”

他更紧地拥住她，然后深深吻她，她深深地叹息：感谢生活赐予我的温柔一刻。

那很长很长，其实却实在很短的几分钟后，他放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

“我该开会去了。”

她坐到身旁椅子里，感觉到累。

他没有一下开灯，而是借着窗外扑入的月光，拧亮桌上的台灯，时间正好是6：15。

拿了手包，他开门离去，转身的时候送她一个潇洒的飞吻。

她知道，多年来她所拥有和所坚持的，正是他这样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