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着走第十三天01

01若是木兰有爱情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是日，木兰荣归故里，已恢复娇羞女儿姿。红日升，懒起床，弄妆罢，梳洗迟，小轩窗，正上妆，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良田十亩，十里红妆。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在一架形似现代女性家庭钢琴的织布机前，木兰穿梭引经，推板压纬，忙着札扎织红妆。早在从军前，为遵从国家“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的婚嫁规定，其父就为木兰觅得了一门好亲事，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四礼之后，木兰与柘城县人赵俊生定了婚约，后因战事吃紧，阿爷无大儿，木兰不得不暂置婚约，替父从军。两家约定，待归田卸甲之时，再襄请期，迎娶二礼。

木兰未婚夫赵俊生担心木兰在外杀敌吃苦，便冒充是木兰的兄弟，与木兰一起去了前线。在军中，赵俊生对木兰很是照顾，木兰在外战斗，免不了受伤，都是赵俊生在身边悉心照料，这让离家遥远的木兰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温暖。战争之后，军队将士回到朝廷，木兰和俊生以照顾双亲为由，一起回到了久违的家乡。按婚约，赵家派人到花府请求确定了迎娶之期，花木兰与赵俊生即将完婚。

喜鹊喳喳枝头叫，木兰心生欢喜挂眉梢。制备婚嫁用品，是每一个女性终其一生最幸福的时光，羞赧青涩中带着几分即将嫁为人妇的微薰，不经风霜的明眸中怀着几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都是藏不住的喜悦，这感觉像极了老父亲刚刚出土的陈年佳酿女儿红。“十里红毯，白色嫁衣，鸳鸯戏水枕套，龙凤呈祥被面，杏花刺绣鞋，鱼戏莲花鞋垫……”这些手工绣品都在木兰的嫁妆清单上，木兰想赶在婚期前把它们全都织绣出来。

“札扎弄机杼，木兰当户织。”站在三泉镇一户以织绣为生的人家门口，望着他们铺满院子的红丝绒，听着室内传出的几十架缝纫机发出的织布交响曲。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出了语文课本上《木兰辞》中的诗句，并生出了若是木兰有爱情的幻象。今天之所以晃荡到了这间织绣作坊，是因为看到了一篇关于农村妇女自建手工作坊闯出国门的报道，我想要切身去了解一下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中是否也有一些这样的热爱被深埋。

来之前，我先看过了集市上阿婆做的布老虎，小福鞋，桃心坠，搜集了女人们聚在一起纳鞋垫，编风铃，织座套等实拍图片，这些细小琐碎的因子像一片在心间跳舞的羽毛，撩拨着人去探索发现更多未知的新奇，三泉镇的这家略有规模的织绣坊就是那片羽毛指引我来的，热情好客的织绣坊女主人耐心给我讲解了许多刺绣布艺的风俗，比如：以前结婚时大多女子都要自己织绣一对枕套，一条门帘，一双被面，两双鞋垫等作为自己的嫁妆，这些嫁妆上的图样大都有龙凤呈祥，鱼戏莲花，鸳鸯戏水，双龙戏珠，步步高升，竹报平安等花样。待女子们结婚后生下小孩时，姥姥们会为即将过满月的小外孙做布老虎玩具，缝制老虎被褥，老虎头披风，在小外孙周岁前姥姥还会根据不同的月份给小外孙做不同花样的鞋，过端午时小男孩一般穿老虎鞋，女孩一般穿牛鞋，其他月份春季里穿杏花、桃花鞋，夏季里多穿西瓜、莲花鞋等。这种手艺随着现代机械化大潮的翻涌已渐渐消失，但人们借助图腾表达自己对生活美好祈愿的民俗并没有被抛弃，织绣坊的女主人告诉我她们所做的就是以现代化的方式将这种属于民族的吉祥意愿传承下去，利用现代化网络平台，他们的产品远销海外，每天订单不断，变化的是织造形式，不变的是织造精细唯美的内核。

地域方言的亲切让我们很快熟稔了起来，织绣坊女主人看到我的发式很适合她劳作时扎，我便毫不保留的给她扎了一个同样的发包。欢乐愉快的笑声洋溢在这间五彩斑斓的操作间里，红丝绒中花木兰坐在花轿中娇羞的样子映红了半边的天空，是啊，在我们的双脚未曾踏入的地方，有那么多的笑容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为什么我们要用内心捆住双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