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弄孙记 7 婴儿

一

小孙孙昨天刚满2个月。

将这温热的肉团靠在肩上、抱在怀里、捧到胸前，与两只清净、湖蓝的小眼睛对视，听着他咿咿呀呀、#&@*，唱着外星古老的歌谣，我的心被彻底萌化，不由自主地用其“母”语与之对话，哦哦啊啊地，哼唱着我奶奶哄我儿子时的歌谣，我成了另一个自己。

冷不丁，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我惊喜不已，忙呼唤家人快看。可笑容昙花一现，来不及看到的家人往往报以宽容的微笑，潜台词是太小了，怎么不可能？一定是我的幻觉。

小东西，这么小，那么豪横，哭嚎起来像冲锋号，声震九天，令全家侧目，好像我虐待、冤枉了他似的，简直不讲道理。学富五车完全不顶事，教授头衔他也不屑一顾。秀才遇到兵了！我只好不断地揣摩其意图、变换抱姿体位、调整规劝语调、唱尽天下歌曲，在试错中寻觅，靠直觉沟通，终于达成协议，在他哭声渐止时，及时按下暂停键，确认并存盘。

小玩意，初次见面时，说实话，感观并不太好。像个小猴，皮松肉糙肤暗，整日酣睡，对我不理不睬，有时候翻白眼，或转过头去不跟我说，令爷爷我情何以堪？

现在呢？看起来好像每天一个样；仔细观察，每天都不一样：或肤色变白而红润，或脖子坚挺些，或表情丰富点，清醒的时候多起来，手舞足蹈地扭动着，好像就要翻过身、爬起来、坐起来、站起来、走起来......。噢，是我走神了！

我体验到了某种原始的、宇宙的、人类远古的东东，与生俱来、潜藏很深，说不清也道不明，更无暇思考，冥冥中一股热乎乎、香喷喷的亲情由内及外地油然而生。

这也许就是血缘的密码吧。

 二

老子喜欢婴儿，《道德经》六次论及，成为其哲学体系的"关键词"，是"含德之厚"的象征，“得道之士"的表征，"理想社会"的特征。

说“赤子"毒虫不咬，猛兽不伤，凶鸟不击; 筋骨柔弱但握拳很紧; 不谙男女之事但性器勃举，源自精气充沛；整日啼哭而嗓子不哑，和气纯厚是也。

说人之初有如白纸，无知无欲，至柔至顺，但却蕴藏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问人长大了，还能做到"无为"、"不争" 、"卑下"乎?

说得道圣人，在位要收敛欲望，使天下人都归于浑厚、纯朴、自然。若要做表率，必须"孩之"，即回归婴儿状态。

何为"婴儿之态"？众人都熙熙攘攘、兴高采烈，如同赴宴席而尝遍珍馐，如同登台而眺望春景，而"我"却独自淡泊宁静、无动于衷。混混沌沌啊，就像婴儿，还不会发出嘻笑之声。疲倦闲散啊，就像流浪汉尚无归宿。老子认为得道之士与普通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婴儿化"。

老子认为，婴儿的稚嫩行为与他设想的"理想社会"十分相符，说它像产生世间万事万物的开端、根源和起始的"母亲"。把握了它，就有助于认识万事万物，知其根本，终身都不会有危险。

老子的"理想社会"就是"婴儿之为"的状态：纯真、纯净、纯朴、无知、无欲、无邪、柔和、柔顺、柔韧。老子说∶明明知道什么是雄强，却安守于雌柔的地位，甘愿做天下"无为"、"不争"的溪涧。唯此，永恒而高尚的"德"就不会离开和丢失，并且能够回归、回溯、回复到"婴儿之为"的状态。

小孙孙，我要从你的身上悟道，孩化自己，学习你的淡、纯、静、柔、稚、嫩的"含德之厚"，师从你"无为"、"不争" 、"卑下"的"婴儿之为"，回归你至和、至柔、至韧的"婴儿之态"，幸福快乐地陪你长大，或曰一起长大，同做“得道之士"，同追“理想社会”，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