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书

        亲爱的妈妈，见字如见儿面。

        您估计不曾想过，儿子居然给您写信了！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千言万语都可以端起饭碗就说了，何须变成文字，玩文人的酸腐，隔一层纸说出来？您是亲妈又不是后娘，是一家人又不是隔山隔水的两家人，有啥话不能当面好好说，非要转个圈、绕个道用文字说出来。是母子生分了还是儿子会写文章了刻意玩个味儿？不是，都不是啊，我的妈妈...…

        这是我做您儿子的第三十八年。此一篇《与母书》，算是我第一次以文字的方式和您交流。做为您唯一的儿子，我从未想过将来的某一天，我会以这种比较正式的方式和您交流。这让我觉得有些怪异。

      妈妈，我知道您识字，也知道您手机、微信玩得很溜，我的每一条朋友圈，您几乎都看过并点赞过。有些话，当面可能无法说清楚与具体，于是，我觉得来一封并不算正式书信的文字，来和您说说我的心里话，您一定不会反感吧？

      妈妈，我不想再回忆以前。但凡忆及爸爸的离世以及后来的种种苦难，都会让我情难自禁。这些景象刻在我的脑海，让我时时警醒。妈妈，我想这些应该也刻在您记忆的深处。不然，您不会隔段时间，总会向我或是故乡其他相熟的人，来倒倒您的苦水。妈妈，其实我知道，您一直示于人前的强势，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您的儿女。您内心的柔弱，俱被坚硬的外表所掩饰。

      二OO六年，在我独自闯荡会五年后，您也离开了生活二十余年的故土，远离那些苦难的中心，来到我在城市租住的小屋。所有的一切，正以向好的方式发展。妈妈，此后您急切地盼望着我成婚。您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有你结婚了，才能对得起我，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爸爸。我下了阴间，也可以向你爸爸交差。”兜兜转转，好事多磨。在二十七岁那年，我娶回了愿意陪我一生的女人。结婚容易相处难呐！初始我们这一大家还相安无事。随着大女儿的出生，矛盾开始凸显。剪不断理还乱的“婆媳关系”，在几千年时光里都未曾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我一直觉得这有些危言耸听。但当婆媳问题来到自家摆在眼前时，很不幸，我也难以处理好这一千古难题。

      妈妈，我是您儿子，我能体会您所有的不易。可她只是您的儿媳！不可能理解您前半生的委屈，哪怕她听到过您的一些只言片语。她一个几百里外远嫁过来的女人，是我的妻，是您孙女的妈妈。因为我，您们才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她在娘家，有一个完整的家，于是就体会不到您早年丧夫的痛，也体会不到我少年丧父的痛。可这能有什么呢？她努力融入这个家，努力理解我们，努力想把生活过得更好，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妈妈？我不奢望您把她当女儿看，您只要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一个和我们这个家从前毫不相干的女人看，再多一点耐心与包容，就足够让她感动。

      妈妈，我知道，我说这些，您可能认为我偏向您儿媳。可您不知道的是，我在她面前，从不允许她说您半个字的不是。娶了媳妇，媳妇要顾，娘更要顾。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您儿媳聊天，说您的苦，您的累，您的不幸，您的要强。她不会立即懂这些。但我知道，她一定把这些话都放在了心上，慢慢体会。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懂您。

      时光最是无情，它带走了您的青春。这么些年，妈妈，您把您俩孙女照顾得很好，让我们俩能安心工作。为此，我们心存感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您一天天变老。我因无力阻止而心生悲哀。您大孙女曾说过一句话，我深深地记在心底：“奶奶，我不让您老！您老了，走不动了，我来扶您、背您！”

      您的头发花了、牙齿松动了、身子骨也不再硬朗。可您的儿女长大了啊！作为一个男人，我会把这个家扛在肩上。前路漫漫，因有您儿媳，我便不觉得孤独。她替我分担了顾家的任务，赡老养小。这么多年，您和您儿媳的功劳苦劳，我明明白白地记在心里。

      妈妈，和您说这么多，我只是希望，您可以卸下您坚硬的外壳，不再那么要强，儿子我可以护您们周全了。更希望我们多遭磨难的家，往后是一团祥和。您少些唠叨，她多些忍耐。大家互相理解，彼此关爱。您和继父可以安心的怡养天年，有一个快乐的老年生活；我的女儿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有一个值得回忆的童年时光。如此，便不负男人的担当。

      妈妈，和您絮叨这么多，请原谅我的莽撞和言语上的唐突。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知道您一定会原谅我及谅解您儿媳。

        妈妈，我永远爱您！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