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故事】我不止把你当朋友
文|葉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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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学校的系部大一年级篮球赛决赛的赛场上。
那天，阳光特别明媚，一粒粒光点不均匀地洒在他那迷人的小麦色皮肤上，就如一颗无比璀璨、光芒永存的明星一般，使我印象深刻。
他如同赛场上的鬼魅，随意戏耍着企图从他手中夺球的对手，待残影消逝，球已精准落入筐中。下一秒，裁判吹响了哨子，同时高举双手，示意比赛结束；他带领着班级，以二分之差险胜我们班，赢得了总冠军。
我知道为对手获胜感到高兴是不对的，所以，我当时还是选择把这份“兴奋”埋藏在心里。
在庆（惋）祝（惜）班级取得亚军的庆功宴上，我陪着他们把酒言欢、划拳唠嗑，脑海中却一直在回忆那迷人的小麦色皮肤，肌肉线条清晰的四肢，淡黄色的自然卷发，还有那如白玉般无瑕的双眸……
“嘿！你在想什么呢？一直端着杯子在那儿傻笑。还喝不喝了？”
“哈哈哈。这不，还在回忆你们今天的精彩瞬间嘛！喝，继续喝！”
我承认，我违心了。我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个秘密。
只是，校园这么大，我又是一个整天泡寝室、图书馆的“阿宅”，能不能再遇见他，还是另一回事呢！
就算遇见了他，他肯定也是和我不一样的人吧？
看他在球场上回应那群女生的欢呼声时，一副特别享受的模样，肯定平时就非常受女生欢迎吧？
一个身边满是女粉丝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呢？
现实并不是童话故事，童话故事里也绝不会出现王子爱上王子的桥段。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王子，更不会是什么公主。
作为一名生活在现实社会的成年男性，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为了去追求一段毫无胜率的感情，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我决定，就把他当做一名偶然在我的人生道路中路过的过客。
把这份好感就此埋葬在心里吧！
老天爷似乎听见了我内心的呼声。在老天爷的巧妙安排下，直到学期结束也没再遇见过他，更不曾听见谁提起他，就这样在不曾得知他姓名的情况下，将其遗忘了。
按照原计划，我应该在新的学期开始新的生活，可老天爷偏要和我开开玩笑。
由于开学和室友疯狂外出聚餐、游玩，导致自己陷入了经济危机，不得不尽快找一份校园兼职谋生。恰好，在一位关系不错的学长的推荐下，我顺利成为了一名男生寝室宿管部查寝干部，除了每月能拿到500左右的薪水外，做满一学期还能给自己加学分，可谓一举两得。
可是，这部长偏偏要我负责四楼新生的查寝工作，使我不出意外地再次遇见了他。
在学长的指点下，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敲响了那扇带有锈迹的寝室门，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您好，打扰一下，查寝！”
开门的是一个小胖子。我跟着学长走了进去，目光正好落在靠阳台右侧的那张床上，他还没注意到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我一下就记起了他，兴奋的神情还未表现出来，就被学长推着走出了寝室。
关上了门，我依旧有些不舍，时不时地回头看向那扇门，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
“发什么愣啊？走了！”
“哦，来了。”
在楼梯间，我拿着四楼的寝室名单表，偷偷瞄了一眼与那张床铺对应的名字，并把它牢牢铭记在心里。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感激这份过目不忘的本事。
即便我仍然会选择将这份好感埋藏在心中，但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让我将它也保留下来，应该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哎！四楼的，你在傻笑什么呢？快过来给人家消名字了！”
“呃，来了来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并非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他，尤其是到了周末。他喜欢喝酒，就算是到了查寝的时间，他也会跑到其他寝室去喝酒，在不同的楼层，或是在学校后门某家烧烤摊里。认识他的人有很多，大多是因为篮球和啤酒认识的；这个情报，是我被调去其他楼层时，在其他专业的寝室撞见他而得知的。
在寝室内喝酒是违纪的，所以，他们为了不让我将此行为上报给宿管大爷，会软磨硬泡地把我也拉下水。不善推脱的我，就这样着了他们的道儿，以“守纪人”的身份违反了纪律，不得不替他们保守秘密。
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几乎每间寝室都这么干过，所以，只要不是学校领导、老师前来突击查寝，我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时候，我还会冒着风险给他们通风报信。谁叫我“善良”呢？
独自在异乡漂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来得强。
没错，在长期借用“查寝干部”的身份与他们相处，并帮他们打掩护的过程中，我早已想当然地把他当作了朋友。
既然不敢轻易去猜测、判定对方的身份，就把他当做一名好朋友吧！
我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直到，大二那年秋天，我和室友因为一些经济纠纷产生了矛盾，开始长时间耗在他的寝室；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对他萌生了好感。
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即便身边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特别特别多，但几乎都被其冰山一样的外在气质所劝退；只有极少部分女生能和他熟络起来。
面对朋友，他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非常在意朋友的一言一行，还会因遭到朋友偶尔的冷落而伤心难过，甚至酒后带着哭腔连番质问；有时候，他又像个普普通通的男生，会和朋友一起讨论哪个女生身材好，哪个女生长得俊，甚至说一些不入流的玩笑话；有时候，他又像个成熟的大人，在朋友间闹矛盾时出面调停，在朋友心情低落时及时给予安慰，甚至会一直陪伴朋友到天亮。
他的能力与相貌都不算出众，却总能成为集体的核心，团队的主心。
这，或许是缘于他比任何人都要重感情，又或许是他那张天生的，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舒心的笑容吧。
可惜的是，这份笑容，我并没有权利终身享受。
他，只能专属于另一个她，永远不能专属于我。
相处的时间越久，我了解的也越多，也愈发能够确定：他，和我，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所以，我还是断了这份念想吧！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业之后，我们各奔东西，彼此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倒是，我们在校园中那段友情似乎从未减淡。
毕业一年后的某个夏天，我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你上次还说来XX找我玩儿，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也没见你过来找我。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他当时没有立即回复我，我便当他是睡着了，也放下手机睡了。
岂料，第二天中午，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快发你的位置给我，我到车站了。”
吓得我赶紧打开了V信，只见他确实发来了车站的位置，进一步确认无误之后，我怀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的心情，将员工宿舍的位置发给了他。
然后，我又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重新梳妆打扮了一下，跟室友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跑到定位的站台等待他。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吧，才看见他慢悠悠地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还是那熟悉的小麦色皮肤，淡黄色的自然卷发，和看上去令人感到舒心的微笑。
“嚇，没想到你还真的跑过来了。”
“那可不，我的‘宝贝’都已经开口了，我不来岂不是要伤了你的心么？”
“咦！你这油嘴滑舌的毛病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吃饭了没？”
“没呢，着急赶车，都快饿死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安排？”
“走吧，包你满意！”
那一天，我和他一起共进晚餐、一起在街上闲逛、一起到酒吧喝酒、一起到烧烤摊烤肉……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才回酒店休息。就像回到了大学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大学里根本没机会跟他独处。
当然，这也不是一个机会，我早就决定了只把他当朋友……恩，是这样的……没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果断翻了个身，选择背对着他。
“宝贝，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就这样背对着我？”
“这有啥的？我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某些人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睡着睡着就隔着被子把手搭过来了？”
“我去！这事儿我都解释了两年多了吧？我只是习惯了睡觉抱着抱枕而已，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某些人还经常拿网上的土味情话来撩我，这又怎么解释？”
“那也只是在拿你们做实验，好拿去撩我的‘女神’。”
“可你撩我的次数最多，还总爱挨着我坐。”
“不是，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干嘛一直纠结以前的事情？”
“倒不是我想纠结，只是某些人过年的时候喝醉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让我不得不怀疑某些人对我的‘一片心意’呀。”
“……你也知道那是酒话呀？快睡觉吧，一大早还要上班呢！”
“哈哈哈！行行行，我不逗你了，晚安！”
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心思睡觉了，又不敢睁眼，就这样一边忍受着宿醉带来的头疼，一边继续闭目养神。直到，感觉到天色逐渐变亮，我才睁开了双眼，又看了看一旁熟睡着的他，睡意全无。
我也是蠢，明知道自己一喝醉就控制不住言行，还偏要趁着醉意给他打电话，说什么新年快乐……
所以，我那天和他在酒吧喝酒时，中途跑了两次卫生间，就是为了保持几分清醒，不让酒精控制自己说出什么胡话。
像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为了维持一份友情，为了克制自己不去触碰那根红线，真的非常痛苦；但也没有彻底失去来得痛苦。
“宝贝，这次我来找你，下次，你到我那儿去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啊！我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夜生活’！”
“行，到时候我联你！”
“说定了，我等你！”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到了他所在的那座城市里，我，或许还真提不起勇气约他出来。
我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某一天又喝醉了，然后又不自觉地说出那句：“我不止把你当朋友！”
那样的话，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么？
这好像，不太现实吧……又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