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学习第72天《五辅 第十》第8~9段

2023-12-19  本文已影响0人  流水王丽霞

《管子》学习第72天《五辅  第十》第8~9段

原文阅读

        故曰五经既布,然后逐奸民,诘诈伪,屏谗慝,而毋听淫辞,毋作淫巧。若民有淫行邪性,树为淫辞,作为淫巧,以上謟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国动众,以害民务者,其刑死流。故曰:凡人君之所以内失百姓,外失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国亏,社稷灭覆,身体危殆,非生于謟淫者,未之尝闻也。何以知其然也? 曰:淫声謟耳,淫观謟目,耳目之所好謟心,心之所好伤民,民伤而身不危者,未之尝闻也。曰:实圹虚,垦田畴,修墙屋,则国家富;节饮食,撙衣服,则财用足;举贤良,务功劳,布德惠,则贤人进;逐奸人,诘诈伪,去谗慝,则奸人止;修饥馑,救灾害,振罢露,则国家定。

      明王之务,在于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论贤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税敛,毋苟于民,待以忠爱,而民可使亲。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义其要也。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于备用者,其悦在玩好;农以劳矣,而天下饥者,其悦在珍怪,方丈陈于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悦在文绣。是故博带梨,大袂列,文绣染,刻镂削,雕琢采;关几而不征,市而不税。古之良工,不劳其知巧以为玩好,是故无用之物,守法者不失。

字词注释

[1]故曰:孙星衍云:“故曰”二字,因上文(上句)而衍。五经:即上文所述“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这五项治国常则。

[2]诘:查究,惩办,整顿。

[3]屏:亦作“摒”。除去,弃逐。谗:进谗言者。慝(tè):邪恶。此指邪恶之人。

[4]淫辞:夸大失实的言辞。

[5]淫巧:过度巧饰。

[6]树为:设立,制造。

[7]謟:过错,疑惑。

[8]死流:指处死或流放。

[9]淫声:靡靡之音,过于柔媚的音乐。

[9]淫观:过度视观景物。

[10]身:自身。

[11]实圹虚:充实空旷的地区。圹虚,即“旷虚”。

[12]撙:节制,限制。引申为节省。许维遹云:撙与“”同。《说文》:“,减也。”

[13]举:举荐,推举。

[14]修饥馑:防备饥馑灾荒。修,乃“备”字之误,形相近也。

[15]本事:指农业。古代以农业为本业。

[16]无用:无用的产业。尤指奢侈品的生产。

[17]论:选择。

[18]苟:猪饲彦博云:“苟”亦当作“苛”,意谓苛刻。

[19]要:关键。

[20]以:通“已”。已经。下文同。一说又作太、甚。

[21]玩好:可以欣赏的精美之物。

[22]珍怪:指珍奇怪异之物。一说指食物,即珍馐美味。

[23]方丈陈于前:指食物陈列多,奢侈。方丈,指摆放食物的案盘之物。

[24]女:指“女功”,如纺绩、刺绣等事。

[25]文绣:绣画的锦帛,用作衣饰。泛指花纹讲究、色彩精美的衣物。

[26]博带梨:指把宽阔的衣带裁成窄小的。梨,通“剺”。割,划开,划破。

[27]大袂列:裁开宽大的衣袖变成瘦小的。列,同“裂”。割裂。

[28]文绣染:把精美的色彩染成纯色。

[29]刻镂削:把雕刻的图案削掉。

[30]雕琢采:把雕琢的花纹毁掉。雕,砸,毁。采,辨治。在此指可辨别的花纹。

[31]几而不征:查问而不征敛。几,亦作“讥”。查察,查看。

[32]市而不税:提供贮存货物的场所,而不收取税金。,市中贮积货物的库房。

[33]知:同“智”。才智。

[34]失:纵,放任。《说文》:“失,纵也。”

译文参考

        因此说:德、义、礼、法、权这五项治国常规既已在国内推行实施,然后就要驱逐奸狡为恶之人,查究伪诈作弊,去除谗毁邪恶,不听信夸大不实的言论,不准制造过度奢侈的物品。如果有人行为放荡,性情邪恶,制造或传播夸大不实的谎言,制作奢侈浪费的物品,对上用以取悦君主,对下用来迷惑愚弄百姓,扰乱国家政权,煽乱民心,改变风俗,以此来干扰民众为正业的,要处以死刑或流刑。所以说:大凡君主之所以国内失掉民心,外交上失掉诸侯,兵败而国土减削,名望降低而国家受害,乃至宗庙覆灭、自身陷入危险之境的,不是由于被坏言迷惑和过度追求文巧的,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是因为放荡的声音迷惑耳朵,放荡的观赏迷惑眼目;耳目所喜好的又迷惑了人心;放任被迷惑的心去做事,必定伤害百姓利益;伤害百姓而君主自身能不危险的,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所以说:移民充实空旷的地区,开垦荒地农田,修筑房屋家院,那国家就能富裕;节约饮食,俭省衣着,财务用度就会充足;推举贤良,注重功劳业绩,推广恩德泽惠,贤人就乐于得到进用;驱逐奸狡之辈,查究伪诈之徒,清除谗毁邪恶之流,奸诈小人就会停止活动;防备饥荒,救助灾害,赈济衰败的人家,国家就会安定。

      圣明的君王,其当务之急,在于加强农业生产,去除那些无用的产业。然后百姓就可以富裕起来;选拔贤良的人才,而后百姓就可以得到治理;降低赋税,对百姓不苛刻以忠诚爱护的态度对待他们,而后百姓自然亲近归附。以上这三方面,都是关系到成就霸王业的大事。凡事都有根本,而仁义是其中的关键。如今,工匠的技艺是够精致巧妙的了,然而百姓日常所需用的东西却得不到满足,就是因为君主的兴趣在欣赏那些精巧的器物;田中的农民是够勤劳辛苦的了,然而天下百姓还免不了缺粮挨饿,是因为君主一心追求珍馐美味,吃饭时盘案堆满了食品。女工的技艺,也已经够灵巧精美的了,然而天下人仍缺衣挨冻,就是因为君主过分喜好华丽铺彩饰锦的穿戴。所以,这就应当把宽阔的带子裁成窄小的衣带,把宽大的袖子变成窄小的衣袖,把精美华丽的绘绣染成单纯之色,把刻镂的装饰图案削掉,把雕琢的花纹毁去。关卡上只稽查而不征收捐税,市场上官府提供存放货物的房舍而不征税。古代的良工巧匠,从不浪费自己的聪明才艺,制作供人赏玩的器物。所以,那些无用之物,操法度者从不放纵它们的生产。

核心内容解读

        本段内容讲,德、义、礼、法、权这五项治国常规在国内推行实施之后,君主要驱逐奸狡为恶之人,查究伪诈作弊,去除谗毁邪恶,不听信夸大不实的言论,不准制造过度奢侈的物品。

      以农事为本,选用贤良,薄收赋税,爱护百姓等,都是当时普遍认可的治国理政的观念。这里,比较特别的是,强调了要舍弃奢侈品的制作,从君主个人道德修为和经济学的角度都做了论述。因为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君主不可追求精巧奢华,避免其沉迷安乐享受,占用过多资源,忽视百姓利益,也避免奸佞小心有机可趁,带坏上下的风气。

        文中反映出对工匠技术的轻视,把过于高明精巧的技术视作“奇技淫巧”,认为这些极端精奇、奢华有害的工艺,能让人心志迷乱、不务正业。“謟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国动众,以害民务者。”凡以治国为急务的人,一定要禁止“淫巧”性质的奢侈品出现,这样才能让人民安心从事农业。如果技术发展所带来的不是社会财富的增长,而是丧志败德的玩物,就没有正确发挥其社会价值。

      这里,《管子》提出了“良工”的概念,认为“古之良工,不劳其知巧以为玩好。是故无用之物,守法者不失。”意思是说:古代那些最高明的工匠,是不会浪费人的智慧,去做那些玩乐无用之物的,他们遵循着这样的法则而不违背。故“良工”是德技双优、恪守道德规范、不制作无用之器的工匠。在他们看来,只有将技术价值用于利国安民才是正路。

《管子》学习的背景知识

农夫与工匠

    中国本身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 ,在中国古代哲学著作中经常会出现“农夫”与“工匠”这样的人称名词。如《论语·子路》中讲:“樊迟请学稼,(孔)子曰:吾不如老农(夫)”;《论语》中还提到:“工(匠)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卫灵公》)。同样,《孟子·公孙丑上》也说:“耕者(农夫)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孟子》还说:“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为也”(《滕文公上》)。就连《老子》也说:“治人事天,莫若啬(穑,穑夫)。”(《五十九章》)

        “农夫”与“工匠”分别从事农事与工事,即农业和手工业。这都是古代社会非常重要的事。然而,在这农工相对并举之中,大部分的古代哲学家又是坚持“农本工末”说的。如孔子就指出禹、稷就是“躬稼而有天下”的(《论语·宪问》);孟子接着说:“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滕文公上》)。就连老子也说:社会一旦“(农)田甚芜,(粮)仓甚虚”,就是“非道也哉”(《五十三章》)。管子说得更明确:“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管子·治国》)管子也强调“明王之务在于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管子·五辅》)。

          这种观点的产生,当然有出于经济、民生方面的考虑,但是也有着深入的哲学义理上的体认。具体而言,由于农夫和工匠在生产上的天然与人为、劳动场所上的多元与单一、劳动形式上的单干与协作、劳动工具上的多样与一样、劳动操作上的退与进、劳动产品上的不可测与可测等诸多差别,农夫往往被赋予“体道者”的意象,而工匠则被更多地与“器用”联系在一起。就社会治理之实践而言,“工匠”所体现的“器用”虽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工具,但“农夫”所象征的“道体”却有着更为核心的价值与意义。

参考资料

《鸢飞鱼跃:中国哲学语素论》,刘康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年9月

《管子(全二册)——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李山 轩新丽 译注,中华书局,201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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