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阳光洒进房间，白色窗帘牵着微风轻轻地舞着。

  梅利莎坐在梳妆台前，用一只手撑开脸上的皱纹褶子，另一只手拿着粉饼往脸上轻轻地扑着。

  “我的海勒，希望你不会介意这些。”

  抽屉已经有一点生锈，以至于她打开的时候必须用一点爆发力。“咣当”一声，抽屉发出一声“咒骂”，连梅利莎自己都吓了一跳。

  “梅利莎，你没事吧？”

  一名护工正好从门外经过。

  “亲爱的塞西莉娅，我没事。只是刚才和这可恶的抽屉吵了一架，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赢了。谢谢关心，宝贝。”

  “好的亲爱的，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那就请按铃吧。”

  房间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响铃。

  “怎么了，梅利莎？”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了。”梅利莎把手从按铃键上移开，伸进了抽屉。

  “您可真贴心。”

  “海勒，你看，这家敬老院的护工一直是那么尽心尽责。特别是这叫塞西莉娅的姑娘，等艾伦从阿富汗回来，我一定当女朋友介绍给他，真是等不及看见小艾伦见到金发女郎时脸红心跳的样子呢。噢，找到了！”

  梅利莎慢慢地从抽屉里收回颤抖的手，枯枝般的手指夹着一支口红，看上去摇摇欲坠。

  “希望你今晚还能认得出我。而你，我的老情人，也不要让我失望呦。噢，别生气海勒，我不是在嫌弃你。我只是想起今晚又能和你一起欣赏秃头山上的夜景，忍不住兴奋地胡言乱语。”

  梅利莎抿了抿嘴唇，然后调皮地咬了一下。

  “到了该自我欣赏的时间了。”

  梅利莎捋了捋银色的波浪短发，然后伸手朝台面上摸去。那副老花眼镜又重新回到了她头上。视线变清晰的那一刻，梅利莎的心情却被添上了一层阴霾。

  “天哪！这是什么？！我看上去就像纽约平民窟的妓女！那些好几十岁，却为了供钱给丈夫和儿子吸毒而出卖肉体的老女人！”

  梅利莎拿起卸妆布，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池边。这时，脑海边又传来一个声音。

  “你有吸毒的丈夫吗？你有吸毒的儿子吗？你只有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他正等着和你重温年轻时热热烈烈的爱情呢！不要让傲慢与偏见浇灭你的热情，我可怜的梅利莎。”

  随后，她停下脚步，撑着脑袋站在原地冥想。这时，风从窗外吹进房间，梅利莎身上的衣物随风飘扬，此时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颗在风中摇摆的枯树。

  “上帝啊，我这是在做什么？我的海勒有资格见到我美丽的一面，不是吗？”

  梅利莎走到窗边，远处的秃头山的山顶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渴望的心情在梅利莎的胸腔里发酵地越发强烈。

“亲爱的，晚上见！”

  刚回到护工休息室，塞西莉娅的手机正好响了。

  “嗨，妈妈。”

  “我很好，你最近怎么样？”

  “放心吧。我有在看书。”

  “婶婶还是老样子，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她的未婚夫死在朝鲜、收养的艾伦战死在阿富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