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手术刀|焦虑与排便
1
“行动是解决焦虑的良药!”这句名言是我刚刚在厕所蹲坑的时候悟出来的。
数九寒天,冷风嗖嗖,屁股邦邦硬,我觉得自己已经被冻死了。但我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脑子还是活跃的,这当然不用刻意去摸自己的脉搏,因为手已经被冻地伸不出来。
我之所以确定自己还活着,是因为厕所里的粑粑还冒着热乎气儿。这时候的粑粑,并不是很臭,因为我的鼻子已经被冻地通红,鼻腔里的嗅觉细胞已经系统性脱敏了。
为什么在如此艰苦卓绝的情况下,我还要不断地思考,这是因为有朋友深夜问我,“小鱼,姐最近很焦虑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开动坏脑筋想去找她,我俩在炕上啥也不干,好好唠一宿。过去找她,需要钱,于是我翻了翻口袋。尽管我的脸被生活折磨得煞白煞白的,可是一翻口袋才知道,这玩意儿比我的狗脸还白,这让我有些绝望。因为我连坐驴车的钱都没有了,所以我这伟大的妇女之友从此沦落。
对于如何缓解焦虑,所有太过深奥的解释都显得过于苍白,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过那些宝贵而特殊的经历,抑或是完整而深厚的知识体系。
于是我开始想能不能用最直接、最直白、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帮她祛除焦虑,比如就从我们生活的一地鸡毛中,从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里找寻,于是我选择了排便这件天大的小事。
2
昨天我家孩子还是不舒服,一直哭着闹着喊肚子疼,去医院里检查,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肚子稍微胀一些。于是我们一家子又开始了各自的行为模式,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是唯心主义者,用心理疗法,“生活像镜子,你哭,它就哭;你笑,它就笑”,可是在我逗他的时候,岳母不干了,“你这鳖孙,孩子都这样了,你还嬉皮笑脸”,一听这个,我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了。
岳母从村里来,信神,晚上在孩子睡着的时候,用小米、鸡蛋和自来水在孩子周围摆了阵势,就要作法。口中念念有词儿,手脚也闲不住,一会儿一个手势,尽管她自己都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依旧肯定地认为这些都是老祖宗串流下来的瑰宝,绝对有用。可是直到第二天,孩子依旧哭闹,这让半仙很不解。
孩子他娘,就在医院儿科工作,资深医务工作人员,我对她说,“媳妇儿,咱们得相信科学,去给他做个全面检查”,媳妇儿没怎么理我,她是干这行的,要是孩子得了大病,早就哭闹不停了。但是从这小子的精神状态上判断,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是精神欠佳,心情不好。
我请了假,带着他去了商场,可是他还是不高兴,没精神。最后我们去了一家非常有名的私人诊所,这里的老大夫除了行医治病之外,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也颇有研究,来这里一个是为了看病,另外一个最重要的是看看孩子是不是吓着了。
“家中有病人,不得不信神”,我娘说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去了之后,人家老大夫一号脉搏,心中有数了。岳母看孩子心切,也是个急脾气,就问大夫,“大夫,这孩子是不是吓着了?一天到晚地没精神!”
他摇头晃脑,两眼突然一睁,自言自语道,“你听我说,这孩子为什么没精神呢?因为晚上睡不好。为什么晚上睡不好?因为肚子胀。”
“不是吓着了啊?”岳母还是惴惴不安。
“都跟你说这么明白了,就是肚胀。你怎么还问这个?”大夫笑着说。
岳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最终拿了几贴膏药走人!
这一天把我们忙活的,回到家累地瘫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可是睡了一阵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有些焦虑,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思前想后,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早晨光顾着管孩子了,到现在一直还没有排便。
睡不着,完全是被屎憋的,于是乎跑到厕所,蹲了好长一会儿,把体内的废物排出去之后,才舒舒服服光着腚睡着了。
3
其实不光成年人有这种焦虑,就连小孩子也有。比如我家小朋友,虽然才两岁多一些,但是最近对于拉粑粑这件事情就产生了焦虑。
也不知道最近是吃坏了东西,还是被病毒严重攻击了,他这些天总是肚子不舒服,因为之前他有过肠套叠的先科,所以这次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般来讲,正常的粑粑是暗黄色的,长条状,气味不是很冲,这说明孩子身体发育良好;如果气味儿一下子变得很臭,多半是消化不良,肠道出了问题;粑粑呈青色,基本上是受到了惊吓,这是胆汁的颜色;便便带血,很可能是肠套叠,必须及时送去医院,这个千万要记住,肠套叠严重了,那得开刀。
我家公子的粑粑是臭鸡蛋味儿的,暗褐色且呈烂泥巴状态,这是严重的消化不良。最初他拉粑粑的时候,都是他姥姥来把他的,也就是我们口中有名的“粑粑手”,因为只要孩子一拉屎,就非得找姥姥。
可是最近的情况不同,孩子拉稀粑粑的喷射速度太快,喷射次数太频繁,很多时候直接拉在了裤子里。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严重伤害了人家幼小的心灵。
拉肚子拉得多了,就会全身无力。对于这种感觉,我就不再详细描述,具体联想自己的亲身经历。如果是成年人,连续拉几天,身体和精神都会蔫掉了,何况是个孩子?所以他躺在妈妈怀里,安静地一动不动,那双硕大的眼睛充满悲伤、黯淡无神。
拉粑粑的时候伴随着肠痉挛,这让他感到害怕,有了这几次惨痛的拉粑粑经历之后,他对于排便这件事情,有了强烈的抵触。
最决绝的方式就是憋着,尽管姥姥次次问,次次都端着他去垃圾桶里哄着拉便便。他却依旧不为所动,我觉得他对拉粑粑这件事一定是深恶痛绝的,心里一直在想,人为什么要拉粑粑呢?头疼!
渐渐地,他对于拉粑粑由害怕变成了焦虑,可是憋着也不是办法,最终导致的严重后果是晚上睡不着,直到夜里两点拉完粑粑之后才昏然睡去。
4
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的世界很简单,焦虑也很少,大多事情都是被人为安排的,就像拉粑粑这件天大的小事一样,竟然也没有独立自主的权利。
相对而言,大人们就不一样了,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最起码拥有自主上厕所的权利,可是上帝在赋予成人这一神圣而伟大的权利的同时,也给予了我们无时不刻、无所不在的焦虑,这或许就是成长的烦恼。
一般来讲,最健康的如厕方式大概是在早餐前后。如果能够做到是最好的,那是我们都向往的生活。可是有些时候,生活偶尔会虐我们一把,比如很多突发情况下,肚子里突然不舒服,就要排便,立刻,马上!
有次我骑着车子,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去上班倒不是因为真正的喜欢。而是因为不想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地成为只会造粪的机器。
我刚出门的时候,心情是非常好的,身体是非常舒服的,我当然不会把这些便便自私地留在家里,我要去单位进行排泄,这样子会给家里省水。
可是还没有走到半路,肚子和我较上劲了,让我有些焦虑,似乎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小鱼,我想出来,肚子这个空间太小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哪有那么多诗和远方,好好过好生活的苟且才是王道。”
这堆便便没有再说什么,似乎被我感化了回去。可是我错了,因为在我骑了还没有五分钟的时候,它以更加凌厉的招式向我宣战了,我的肚子更不舒服了,鼓鼓地像个大皮球,这让我更加焦虑。
我忍不了了,城市就是这么落后,马路旁边除了商铺就是低矮的绿化丛,远远不像村里,随便找块农田排到地里就能给庄稼施肥,那庄稼就得了滋润,单单是一棵萝卜苗都能长出“一个萝卜千斤重,两头毛驴拉不动”的个头。
排便事大,但也得顾及面子,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人类为什么要发明厕所这个东西,不都得脱裤子么?
在我遐想的时候,便便又向我进攻了,我觉得它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小肠里面往外蠕动,直奔肛门。
我知道我快扛不住了,于是我用我的大脑、小脑、脊柱乃至强大的意志力暂时将它封印几十秒,那种感觉焦头烂额、痛不欲生,这让我想到“非洲二哥”的掏肛绝技。
我缓慢地蹬着车子、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渗出,我快不行了,真要不行了。在我就要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厕所,单论那个时候,就是给我一千万让我硬憋回去。我也不会心动,一点也不会!
我停下车子,艰难地锁上,我已经不能大步流星地走路了,只是屁股夹紧,用腰腹力量慢慢地拖着双腿贴着地面行进,从这个角度来讲李小龙的“腰马合一”是非常科学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厕所,发现男厕所都是满的,这让我不仅仅感觉到了焦虑,更感觉到了绝望,我在那里双腿发颤地等着。
再次狠狠地夹紧了屁股,恐怕这堆东西一个憋不住,就会立马一泻千里,那种境遇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犹如最坏的噩梦。
都说男厕所的境况要比女厕所的好得多,这在“五一”、“十一”放假期间的旅游景点可以明确地表现出来,男人们满手骚气地走出来,心满意足地舒舒服服洗把手,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女厕所门口排起的长龙。
可是这次完全反转了,女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男厕所人满为患,我实在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可是里面上厕所的爷们们,一点也没有出来的意思,这里面的味道就这么好闻,这让我鄙视、捉急以至于抓耳挠腮、怒火冲天地想拆掉厕所。
在快要崩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老祖宗的一句话“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讲,那就是快被屎憋死了。于是我灵机一动,看着女厕所无人,“刷”地一下就跑进去了,解腰带、褪裤子、蹲下、放炮,这一连串动作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由于是女厕所,我必须得速战速决,所以我这次的解决速度是非常快的。我虽然是个流氓,但是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带一点邪恶想法的,幸好这个时段大妈们都去打太极拳了,周边的厕位都没有动静。
战斗完毕,使劲摁了摁冲水阀,将那堆急着去看世界的便便冲进了下水道,心里想着“去你娘的,让你看世界,看下水道去吧!”
听着管道里发出一声沉闷悠长的绝望呼喊,我心里突然有种复仇的快感。
临出女厕所前,我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听了听,确保无人之后,我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可不幸的是,在门口还是撞到了一个大妈,我立马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人模狗样,踱着方步就出去了。
大妈用惊讶、鄙视加愤怒的眼光瞪着我,我没有理她,这种时候越解释越麻烦,她似乎想抓我,但又怕我是个变态。
在一本正经慢慢走出厕所后,我赶紧骑着车子,一溜烟儿跑了……
5
焦虑和便便一样,每天都会产生,每个人都会拥有,这是挺正常的事儿,需要正确而理性地看待,适当焦虑可以让人居安思危、催人奋进,但是过度的焦虑往往使人心力交瘁、焦头烂额。
如果说便便是体内的废物,物质性的,每天需要及时排除,那么焦虑更像是精神上的废物,可能不像排便那样天天进行,但是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进行排放,不然的话,随着焦虑的不断增多,总归有压垮你的那一天。
祛除焦虑和人体排便是一样的道理,过度的焦虑就是消化不良、宿便堆积,尽管很臭,但是只要拉出来就会好一些;拉不出来最惨,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或许会被憋死。
排便需要上厕所,需要你自己走着去;祛除焦虑也是,需要你亲力亲为,自己去解决问题。
或者更深层次地讲,排便需要行动,躺在床上,只会越憋越多,最终不可收拾;祛除焦虑也是这样子,你不去行动,不去解决问题,那么问题迟早会解决你。
与其坐以待毙、忧心忡忡,不如多出去碰碰机会、蹲蹲厕所,对了,厕所就在那边,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