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天的信」爱是不好也不坏
戈叔:
你在信里说,“遇见你之后,我什么都愿意和你讲”。我真喜欢这句话啊。
不知不觉,我们的信已经写到第37天了。也没有提到过什么大事。
要么是新发现了一点自己,捧在手心给对方看。要么是像上面那句话一样的,对于爱的小注解,因为简简单单,所以格外动人。
前天有位邻居留言,问我爱是什么。真是个又大又难的问题呀。
如果一定要给出答案的话,我肯定每天写得都不一样。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比如被加班耗尽了电量,看到你就能满血复活,比如你从空气中变出并不存在的糖豆儿给我吃,比如睡觉时牵在一起的手,比如听见你说“什么都愿意和你讲”。
也许是因为概念常常是模糊抽象的,注解却可以很具体,很亲切吧。
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其实看到这个问题,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廖一梅的“悲观主义三部曲”。她用了十一年的时间,写了三部戏,都是在探寻爱的根源。
她说,她对爱情和欲念着迷,因为它们是她所找到的“最接近突破局限的人类日常状态”。
在爱的状态中,人是超人,坚不可摧,又柔软如水,仿佛可以凌空飞翔,“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来,所有的氧气都被我吸光,所有的物体都失去重量”。
然而,人又是无法真正飞翔的,总会跌入泥土,所以叫悲观。
戈叔,你还记得吗?写给你的第一封信里,我抄过几句话:
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什么也污染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这其实是一段歌词,出自话剧《恋爱的犀牛》,“悲观主义三部曲”的第一部。
单纯深情的男人,爱上了一个不肯爱他的女人,为她倾尽所有,偏执而决绝。
这是1999年廖一梅眼中爱情的样子。
她说,希望看过戏的观众,能够感觉到在他的生命中有一些东西是值得坚持,可以坚持的。至于爱情的结局不是这个戏里所关心的。
2005年,廖一梅写了《琥珀》,望向单纯深情的对立面。
一个把生命当作游戏的男人,看见了深不可测的爱情,他犹豫,迟疑。
这一次,爱情是有结局的。男人最终相信了奇迹,“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哀的,可尽管悲哀,依然是我们知道的最美好的事。”
廖一梅说,在她的作品中,这应该是最乐观的结局。
2010年,“悲观主义三部曲”的完结篇《柔软》首演,因为题材惊世骇俗,引起巨大争议。
话剧里三位主角,一位是变性人,一位是易装歌手,一位是决定不再说爱的女医生,都是悲剧性的人物。故事的最后是一场婚礼,三人相拥而笑,决定与这个有缺憾的世界和解。
这也是廖一梅为自己选择的态度。
戈叔,我最近发现,我们对于爱有一个共识。
我们都不想追求完美的爱情,包括我们在这里写信,也很害怕大家觉得这样的爱很完美。
爱情跟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东西并无两样,都是既有缺憾,又有奇迹。
我们的共同点,其实是一种相信。相信拥抱本身就是温暖,相信经过我们的努力,经过爱,我们终将变成更好的人。
至于爱的本身到底是什么,就让那些小小的注解去说明吧。
戈叔,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柔软》中女医生的那段证婚词,抄给你看吧。
今天,我们在这里见证这个婚礼。为了这一天,新娘,当然还有新郎,挨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希望他们的努力是值得的。
据说好的婚姻激发人天性中好的一面,坏的婚姻激发人天性中坏的一面。希望你们是前者,我们所有的人也都这么衷心祝福。
但如果是后者也没什么,谁能总那么幸运呢,不必互相指责,死不认错,计较自己所付出的,都去寻找更好的,更有益于双方成长的关系就是。
婚姻只是所有人类关系中的一种,不比别的关系更好,也不比别的关系更坏。
如果你们都明白这一点,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我知道你懂得我为什么会喜欢这段话,懂得我在爱里写下的小注解。
就像你懂得我一样。
阿心
7月7日
阿心与戈叔的一年之约,为你而写的365封信。
都收录在公众号:不如写信
(谢谢你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