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儿子擦脊背

       儿子在卫生间里洗澡，一会儿后大叫，爸爸，给我擦脊背来。

       我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擦脊背的搓澡巾，套在自己的手上，慢慢地擦起来。从右边开始，由下往上，一溜一溜地擦到左边来。污垢顺着细水丝丝缕缕地从儿子身上滑落下来，热气腾腾地四散洋溢开来。顺着儿子瘦弱的脊背，一直擦到屁股下面来。看着儿子富有弹性的小屁股，我猛然想起父亲为我擦脊背的事情来。

       父亲在水峪煤矿当工人的时候，常常带我去洗澡。父亲早早地把我叫起来，说，跟我去洗澡，要早一点去，要不上夜班的工人们下了班，洗不成了。

       我就跟了父亲，远远地去到一座五层高的大楼里面去。父亲说，这大楼里面都是澡堂子。有时候去的迟了，就会碰上刚刚下班的工人，他们一色的黑色工作服戴着头盔，满脸乌黑，眼睛贼亮牙齿雪白，我们就一层一层向前走去，尽量去到没有下班工人的某一层的某一个澡堂子里面去。

       那洗澡池塘好大呀，每一层又有非常大的四个池子。热气腾腾，水花涌溅，人们蜂拥而入，迅速脱掉衣裤，赤裸裸向着池塘走去，霎时间池塘里面露出许多的脑袋来。

       我在父亲的吆喝下羞涩地脱掉衣裤，小心翼翼地向着池塘踱去，地下湿漉漉地，到得池塘边慢慢地爬进去，一直到池水没到脖子的地步。池塘里的人们说着家庭里的琐事生活中的笑话， 陆陆续续地有人出了池塘去冲洗。

       大约十几分钟后，父亲叫我，过来，我给你擦脊背。我就踱过去，两手撑了池塘壁，等着父亲来擦。那时候是没有搓澡巾的。父亲常常把毛巾卷起来套到右手，也是从下往上擦起来。父亲说，人的汗毛是朝下的，所以擦澡务必是从下往上，要不擦不干净的。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给我擦澡变成了我给儿子擦澡。儿子正在茁壮成长，父亲已经慢慢衰老。世事变化，我无限感叹。将来儿子还会给他的儿子擦脊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