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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1.

大红面馆坐落在一所小学的旁边儿，学生和家长是这里的常客。

中午一放学，面馆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一老一少爷孙俩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老板，来两碗儿面！”走在后面的爷爷朝里面喊了一声。

“好嘞！”老板在柜台后面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

爷孙俩找了个地方坐下，静等着面来。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面就被端上了桌。

“来喽，您的面，慢用！”

一碗肉丝面被放在了孙子的面前，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被放在了爷爷的面前。爷俩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拿出筷子，插到碗里搅和了一下，开始吃面。

祖孙俩是这家面馆的老主顾了，经常到这里一人吃上一碗面。而且，每次都是爷爷吃西红柿鸡蛋面，孙子吃肉丝面，从来不变。

“爷爷，你咋不吃肉丝面呢？”孙子有时候会问爷爷。

“爷爷不爱吃肉丝面，太腻了，这个更有营养！”爷爷抬头看看孙子，拿筷子指了指自己的面说。

“哦！”孙子听了点点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只是孙子不知道，其实爷爷也爱吃肉丝面，可是他舍不得花那个钱，他想攒钱好将来给孙子上大学用。老伴儿走的早，自己退休金不高，儿子家里又不宽裕，帮不上他们什么大忙，就得省着点儿花，帮帮孩子上学。再说自己岁数也大了，吃不吃的没啥，可是孙子不行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哪行啊？

俩人来面馆吃面的次数多了，面馆老板也就跟这爷俩儿熟了，每次不用他们开口，老板也都知道他们吃什么面。

只是，最近只有孙子一个人来吃面了。老板问过才知道，爷爷病了。

2.

爷爷病的很厉害，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快要走到尽头了。他想趁着自己还能吃东西再吃一顿面，所以趁儿子来看他，他怯生生地对儿子说：“我想吃碗肉丝面，就要学校旁边儿大红面馆儿的！”

“好，我这就去给你买！”一连照顾了十多天，儿子很是疲惫不堪，他本来想睡一会儿，可是看看父亲那期待的眼神，想想他去日不多，就下楼打车去了学校旁边的大红面馆。

“老板，给我来一碗肉丝面，打包！”一进门，他就冲老板喊。

“好嘞！哎，可好久没看见你了。你爸爸咋样了？”老板关切地问。

“还行吧，他想吃你们这儿的肉丝面！”儿子颇为无奈地说。

“不对啊？他一直都吃西红柿鸡蛋面啊，怎么这会换口味了？每次他和你儿子来，可都是这样的！这回咋就变了呢？”老板疑惑地看着他。

“嗯……”儿子没言语，眼泪却流了下来，他借着转头的功夫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儿子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觉得他爱吃，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真正爱吃的是肉丝面！

面馆老板一看儿子的脸色，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一个好人呐！”面馆老板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拎出两桶面给他。

“一碗是你买的肉丝面，另一碗是我送给他的牛肉面，你叫他尝一尝，看看味道咋样。每一次来，他都舍不得买给自己吃，只是看着孩子吃。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吃。”面馆老板说不下去了，转身拿围裙边儿擦了擦眼睛。

儿子要掏钱给他，面馆老板冲他挥了挥手：“快去吧，一定要让他吃上！”

儿子冲他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出了店，打车急急地往医院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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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等他回到医院病房时，妻子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请假把孩子从学校里接来了，此刻他们正站在在爷爷的床前。老爷子半躺着，眼睛里含着泪光慈爱地握着孙子的手。

“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话。上学走路啊，要小心，以后爷爷可送不了你啦！”

“嗯，爷爷——”孙子的眼泪哔哩啪啦地往下掉着。

他擦掉泪水连忙走上前去，举了举手里的面：“爸，吃面！”

“给我弄一点儿尝尝就行，其他的给孩子吃吧，他最喜欢吃了！”

“哎！”他答应着，把面放好，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空碗，从面桶里挑了一筷子肉丝面端到父亲面前，喂他吃了一小口。

“真——香——！”爷爷边嚼边赞叹着说。

“爷爷——”孙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哭得更厉害了。

儿子的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滴了下来，儿媳妇也已经泣不成声。

“老板还送了一碗牛肉面给你，你也吃两口吧！”儿子强忍着泪水说。

“好，好！”爷爷的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来，吃牛肉面！”爸爸挑起面条给爷爷喂到了嘴边。

爷爷张口吃了，又吃了一小块牛肉：“这个更香！”

“爷爷——，对不起！”孙子哭成了泪人。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爷爷也喜欢吃肉丝面，只不过……。

“哎，别哭，我这儿给你攒了两万块钱，留着以后上大学用。先叫你妈给你好好收着。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爷爷喘着粗气慢吞吞地看着他们说。

儿子给爷爷喝了一口水，想让他休息了一会儿。爷爷喝了点水，握着孙子和儿子的手，看了良久，然后笑了一下，泪水再一次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跟着，他歪了一下身子，闭上了眼睛。

“爸——！”儿子再也禁忍不住，大叫着哭出声来。儿媳拿着那两万块钱哭着蹲在了地上。

“爷爷——，你骗我！你快起来，我用零花钱给你买牛肉面吃，呜呜——！”孙子猛拽着爷爷，想把他拽起来，可是爷爷却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