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官和他的灵宠:皋陶与獬豸
皖西六安市至今仍被称作“皋城”,这个积淀了四千多年历史风尘的名字,正是源于一个名曰“皋陶”的上古圣人。皋陶相传为颛顼帝后裔,是华夏文明中第一位司法官,而他的灵宠獬豸也成了中国古代司法的象征。
皋陶
皋陶出任司法官
皋陶其人作风正派,且相当低调。至于长相嘛,相传他的嘴型像鸟雀的喙那样,不得不说,圣人从来都是天赋异相的。
有一次,皋陶参加帝舜组织的员工大会,被光荣地任命为帝舜的御用司法官,成为了华夏法制届的第一任公务员。
届时,皋陶亦是临危受命。部落周边蛮夷侵扰,流寇贼人伺机作乱,社会治安非常不好,人民极度缺乏安全感。于是,制刑造狱迫在眉睫。皋陶做事严明,明察秋毫,刚正不阿,自然是当仁不让。
万事开头难,作为首任司法官,皋陶殚精竭虑,编制了一套《狱典》,明确了对行为不良分子的刑罚措施,墨、劓、刖、宫、大辟五种刑,惩戒严肃,威慑力极强。
皋陶的法制举措极大地规制了当时部落混乱的状况,具有强制力的法律从此成为了维持社会秩序的一大法器。
遇案不决,灵宠来帮
上古时候,破案技术比较落后,远古人也跟现代人一样善于伪装,忠奸难辨的情况也是屡有发生的。
幸而皋陶有一秘密武器,遇案不决,灵宠来帮。
皋陶饲养了一只“獬豸”,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宠物不一般。它大小如羊,头顶有一只角,浑身披着黝黑浓密的毛发,目光如炬,洞明人心。这灵宠的智商足以整蛊人类,它极通人性,可以辨别善恶忠奸。它只要对人打量一番,便能分清好坏。它用自己的独角,触倒坏人,而后就把这个坏人吃掉。
人类遇到獬豸,全靠人品,不靠演技。
据后人研究,獬豸是一种独角兽,或羊或狗或牛,众说纷纭。但从今天的动物来看,羊和牛都是有角的。在《山海经》中记载了南方有一种形似牛的独角兽,有人推测獬豸的原型,便是南方的水牛或是犀牛。
獬豸
但不管怎么说,獬豸作为上古的神兽,它的造型以及它的威力与远古人的图腾崇拜是密不可分的。同时,獬豸决讼的故事,也说明了远古时期人们对司法严明、公正的期望。
此外,上古人的爱好真是奇特、高阁,养宠物也要养神兽,分分钟秒杀现在的宠物藏獒或是黄金蟒之类的。
后世以獬豸为灵感,制作的“獬豸冠”,专门给司法官员佩戴,同时在司法部门的门口常安置獬豸的石像以彰显法制的威严。
“以暴制暴”的原始法制
无论是皋陶制五刑,惩戒犯人,还是借獬豸明辨善恶,吃掉坏人,都难免透露着原始法制的血腥气味。以暴制暴的原始法制依然是自然界的弱肉强食在人类社会的延伸。野蛮的姿态在远古时候依然是一种常态,然而人们在考虑以强力规约秩序的同时,也开始以律文(契约)来规约人们的行为,维持社会的秩序,这无疑是避免更多血腥杀戮的一种方式。人类自那时起,就在考虑社会稳定的问题,并积极确立长期的制度去确保稳定。人类早期对于稳定的渴望要远胜于对自由的渴望,那时稳定与安全是基本的生命保障,而自由开始成为一种有边界的东西。
另一方面,像皋陶这样的上古神话中的圣人,自然是大德大能,治世能臣,尚不能完全治理人性,仍需借助更强大的神力(獬豸的灵性)去完成“辨”这件事,去决断人的好坏,可见人性之复杂,善恶的复杂,可见一斑。面对邪恶的人性,人们对于辨别善恶无能为力之时,也只是期望有更大力量,有全知全能,不偏不倚的灵力,来帮助他们惩奸除恶。那么,在神话里有獬豸,而在现实中,人们却难得一“青天”,如有恶法,更是苦不堪言。于此,即使法制有了,法治仍然路漫漫其修远兮。
法德并举,礼乐同治
诚然,皋陶是一位智慧超绝的思想家,他认识到强力执法的局限性,遂提出知人、安民尚需从德行入手。皋陶建立了一套从个人内在修养(“九德”)到家庭伦理(“五教”)的德教学说。
皋陶的“九德说”颇具中道意味,他认为有德之人宽仁而严肃,柔和却坚定,谨厚又恭谦,擅长治事不失谨慎,为人和顺果敢,正直温良,简率有操守,刚劲踏实,强直且不屈不挠。由此可见,一个有德之人对于分寸的把握以及自我的约束是非常严格的,如果人人都可以做到自律,那么犯上作乱的坏事就会减少。
皋陶还注意到家庭伦理在安民层面的重要意义。 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家庭伦理的教化是血缘型社会维持秩序的重要手段。与此相依相傍的礼法应运而生。皋陶的“五礼”思想可谓是周公制礼的重要参考与依据。与此同时,皋陶与舜帝时期的乐官夔密切配合,以礼规约人们的行为,以乐熏陶人们的内心,调和人们的情绪,礼乐同治的雏形在皋陶时期产生了。
可以说中华法制文明、道德伦理学说、礼乐文明都可以追溯到皋陶,皋陶文化可谓是集上古时期华夏文明之大成。
舜帝死后让位于禹,皋陶又辅助大禹开展治水大业,并极力在民间巩固大禹的权威,为部落稳定倾尽心血。禹本有意传位给皋陶,不料皋陶先禹一步离开人世。大禹念其功勋,遂封皋陶后裔于英、六一带(今安徽六安),皋陶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后人奉为六安国始祖。时至今日,安徽六安市仍将“皋城”作为别称。
六安城东古皋陶墓
(欲了解更多皋陶文化相关知识,可参考《尚书•皋陶谟》《史记•五帝本纪》《山海经》《同治六安州志》等古籍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