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病院》读书笔记05：油菜花还没有开

第三十三章：2016年10月10日 油菜花还没有开

我还不能一脸无惧地对外宣称：住进女一病区201室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李敏是我的第七个侄女。

2016年10月10日 油菜花还没有开

第三十四章：2016年10月13日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人怎么能总住在医院呢？你呀，我呀，都要住到外面去。你看，外面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2016年10月13日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三十五章：2016年10月18日 油菜花开

服药两个星期后，李敏的幻觉消失，眼前不再有虫子爬动需要她不停地捉呀捉。

2016年10月18日 油菜花开

第三十六章：2016年10月27日 路人

25日，26日，27日，连着三天，我同刘梅一起坐17路车。尽管在科室和她打过交道，但遵照“莲花章”的告诫，我们同车时，如果刘梅不主动同我言语，我就不吱声，保持一个路人的陌生感。刘梅是王三姑的女儿。针对王三姑的特殊情况，我们反复研究几套应对方案，均不可行。王三姑，六十八岁，严重小脑萎缩，老年痴呆症，伴随精神障碍症状。发病初期，答不对问。

第三十七章：2016年10月29日 还我魂来

自称自己是观音转世，然后说自己老公丢了魂之类的。201病房内，杨世音凄厉高叫“还我魂来，还我魂来”。魂，魂，魂，充满整个楼道，像山谷里久久的回音。没了魂，总是一件可怕的事。

第三十八章：2016年11月5日 陈丽娟说，求你了，让我的心住下来

医生，你给我加药。陈丽娟手一伸，拦住我。医生给你调药了呀。是加了，加了半颗，一共两颗半，不行。那还要加吗？我给你的主治医生讲。你要快点，加到三颗，我的心脏乱蹦乱跳，它住不下来，你看。陈丽娟捉住我的手用力按她的胸口。你看，它是不是想跑，快点，快点，给我加药，就半颗，求你了。陈丽娟的眼泪哗哗哗地流。

2016年11月5日 陈丽娟说，求你了，让我的心住下来

第三十九章：2016年11月5日 上帝都没有她好看

王佩第一天被送来，第二天被接走。王佩十八岁就发了病，断断续续吃药治疗，在武汉的六角亭、川城的南门医院都住过院。二十一岁时，控制得比较成功，除了做事动作稍稍迟缓一点，没有大的异常。动作迟缓也可以看做是性格温和，不是大障碍。王佩的妈发动七大姑八大姨，介绍个男方，赶紧将王佩嫁出门。不到半年，发病。男方以女方刻意隐瞒精神病史为由，到法院申请婚姻无效。王佩被送回娘家。过了两年，病情控制好后，王佩妈又四处托人说媒。张家老汉也在为儿子四处说媒。两家一拍即合。王佩和张家儿子拿了结婚证，不久，顺利怀孕。王佩开始违背她娘家妈的指示，偷偷不吃药。娘家妈的指示非常明确：坚持偷偷吃药，一日两次药，一次都少不得。这是妈吸取王佩第一次失败婚姻血的教训。怀孕是王佩生命中的大事，她要自己做出决定。王佩趁娘家妈不注意，偷偷把药倒掉，或是含在嘴里，假装吞下。孕期十五周时，王佩暴露了真实面目。自语，盯着人发笑。一笑，露出八颗牙，眉梢上扬。不等张老汉家好好服侍，孕期十八周的王佩开始出现外走行为。孕期三十二周，一不小心，王佩的火车又开出了张家村。两个星期过去，警察打来电话，一孕妇，在黄冈蕲春的高速公路上游走，笑呵呵的，招手拦车。他们拦截了她。她被送到了医院，然后又被接走了。

第四十章：2016年11月8日 陈丽娟的妈说，求你们，控制住她

陈丽娟的心脏总是住不下来。它咚咚咚，咚咚咚，一个劲往外跳。要是跳出来，摔到地上，就死了。陈丽娟不能让心脏死。心脏一死，就没有东西给她做证，她跳到黄河和长江都洗不清。妈，我不是坏女人，不是我要和他们睡觉。他们为什么总要和我睡觉呢？陈丽娟又小声哭起来。最后不吃不喝不睡，蹲在一个角落里小声哭，细细碎碎地描述婆家的公公、三叔和她睡觉。陈丽娟不能不催，她管不住她的心脏。它咚咚咚，咚咚咚，往外跳。医生，你们加药，我要药，我要大量的药。主治医生张医生加了两颗维生素C，一颗维生素D。陈丽娟不满意这个药量，哭泣着，我的心脏会跳出来摔死的，谁来为我做证，我不是坏女人。陈丽娟扇自己嘴巴的次数增多，左三下，右三下。扇完，沿着瓷砖走笔直线，边走边哭，但不再细细碎碎描述公公和三叔和她睡觉的细节。七年前，2009年3月7日早上，依傍107国道的戴集村，村民戴文林打开大门，只见门口蹲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四十多岁，蓬头垢面，一脸乌黑，只有眼珠子偶尔动一下。戴文林问他是不是讨要食物和水，陌生人神情木然，一声不吭。戴文林判断来人是一个精神病人，拿起棍子威胁他，将其赶走。来人一遍一遍念叨着“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向107国道走去。半小时后，戴文林听到尖利的刹车声，横卧马路的中年男子已血肉模糊。死者陈宝安，陈丽娟的父亲，吴菊兰的丈夫，精神分裂症。

文/mumu

图/网易蜗牛读书

排/mum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