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二）魔怔魏忠望
开了一阵玩笑后，魏忠望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问赵俊章：“我知道氧气的用途，但是对液氮不了解。你说兽医用液氮冷冻牛马的精液，可是它的市场需求究竟有多大？别忙活半天找不到销路就没意思了。”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赵俊章摆摆手，肯定地说道：“老同学在畜牧局工作，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我才买了这台机器。根据他提供的数据来看，这台机器的产量根本不能满足市场需求，我都发愁能不能保证按时供货呢！”
薛志雷深藏在墨镜后面的表情令人无法捉摸，但是能看出他一直在认真地听赵俊章说话，期间时不时往上推一下眼镜，伴随着这个动作还连着摇几下头。起初看到薛志雷摇头，钟鸣还以为他在否定什么或者有不同意见，通过观察才知道这也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应该与他受过伤有关吧。
赵俊章刚说完话，薛志雷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说：“赵师，这空气制成的水水一斤能卖多少钱？”
“哈哈哈……”听薛志雷把液氮说成是空气制成的水水，赵俊章笑得停不下来了。
魏忠望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边擦着眼泪，开玩笑说：“老薛，你要不要尝尝这空气制成的水水是啥味道？”
赵俊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薛志雷：“你别看这空气制成的水水啊，它可值老鼻子钱了。一升空气水水六块钱，我这机器一小时能产五升，你算算能挣多少钱！”
“一升六块钱，一小时五升就是三十块钱，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是四百二十块……啧啧……一天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一月的工资啊！”薛志雷嘴里咕叨咕叨算着账，到最后惊得合不拢嘴了。
就在薛志雷发出声声惊叹的时候，魏忠望显然处于失神状态，直到被烟头烫了手指才缓过神来。他的嘴唇蠕动着，看样子也在默默地打算盘。
钟鸣心里也起了波澜。他一个月的工资一千二百多元，自认为比起地方上的职工强了许多倍，想不到赵俊章几千块钱买来的破旧机器，居然能创造如此可观的经济效益。不过他心里也挺受用的，一年多来利用业余时间给赵俊章帮忙，虽然没得到分文报酬，但是有什么比亲手做成一件事而令人高兴的呢。特别是今天这场合，赵俊章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薛志雷和魏忠望话语间更是赞赏有加。这一切让钟鸣感到非常有面子。
赵俊章这时候更是飘飘然了，他提起酒杯一叠声说道：“喝酒、喝酒，你们帮了我老赵的忙，这份情谊我不会忘记。以后想吃肉喝酒我随时奉陪……”
赵俊章这么一说，又是一阵热烈的推杯换盏，四个人哥长弟短其乐融融，酒桌气氛再次达到了一个高潮……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赵俊章没有联系过钟鸣，钟鸣也没有去过他家。钟鸣想，既然是给人家帮忙，事情做成了就没必要去打扰别人。如果去了让人家想着还以为真是缺酒缺肉，难免落得个居功自傲的嫌疑。
三个月后的“十一”假期，钟鸣接到赵俊章的电话，问他放假能不能到家里来一趟。钟鸣说，放假有回家的打算，如果没啥事就不去他家了。赵俊章说，要么你就来吧，老魏和老薛都经常来，他们念叨你多次了，我们一起吃顿饭聚聚吧。
钟鸣是假期最后一天去赵俊章家的，当时赵俊章刚从厂里回到家。赵俊章说机器运转正常，他雇了人看机器，每月工资三百元钱，平时只是偶尔去厂里看看。见钟鸣来了，赵俊章说去买点东西，顺便看魏忠望和薛志雷在不在家，让他们过来一起喝酒。
赵俊章走后，他媳妇建平对钟鸣说，薛志雷和魏忠望经常到家里来，还一直念叨你呢。钟鸣说，我和他们没有交情，有啥可念叨的？建平说，你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看到液氮能挣钱，一个个都眼红了。他们说这台机器要是能生产出氧气就好了，听魏忠望说卖氧气也挺能挣钱的……
建平正说着就听到有人在敲门，打开一看是魏忠望和薛志雷。
“哎呀，我说小钟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咋就不见你人呢？你的耳朵就没有发烧？”魏忠望看见钟鸣，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热情地握住了钟鸣的手。薛志雷倒是表现得很矜持，见钟鸣腾不出手，便一个劲儿笑着，口口声声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今天大家好好聚聚！”
“小钟，你说说，这台机器要想生产出氧气还缺些什么？这段时间我们就在讨论这个问题……”魏忠望拉着钟鸣坐到沙发上，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说个不停，握在一起的手都忘了松开。
“嘿，老魏不愧是属猴，真是猴急猴急的性格。先把手放开抽支烟好吗！”薛志雷眼巴巴望着口若悬河的魏忠望，手里拿着三支烟，干着急就是插不上话。
“嘻嘻……我就这直来直去的性格，心里总是搁不住事。”被薛志雷这么一提醒，魏忠望尬笑着松开了手。
“小钟，你说说，老魏说制造氧气的事，在赵师这台机器上能不能实现？”薛志雷显然也有些迫不及待，他边给钟鸣点烟边问道。
薛志雷把打火机凑过去准备给魏忠望点烟，魏忠望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充满了求知欲望的眼神还一直盯着钟鸣。
“这台机器制造氧气是绝没有可能的事。”钟鸣吸了口烟，缓缓说道，“目前这台机器制造出来的实际上还不是真正的液氮，只能把它叫做‘液空’，就是液化了的空气。制造液氮的设备比这个复杂多了……”
“啧啧，想不到这里面的学问还挺大的！看来我们想得太简单了……”钟鸣说了许多专业术语，薛志雷虽然听得有些云山雾罩，还是不停地啧啧赞叹。
“我在炼钢厂见过制造氧气的机器，是挺复杂的，那家伙有几层楼房高。不过那是大型设备，我想总该有小型设备吧？”魏忠望两眼放光盯着钟鸣，期望着自己的说法能得到证实。
“是啊，魏师说得没错，那种大型设备每小时能产上千立方的氧气，小型设备一般分为五十立方、三十立方、十五立方这几种。”钟鸣进一步解释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嘛……”魏忠望闻言望着薛志雷满脸得意的神情。
正在这时赵俊章买东西回来了，听到三人在讨论制氧机的事情，他打趣地说：“小钟，你不知道啊，老魏这几个月为了制氧机这事儿都快魔怔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