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
老院总是那样,四季常青,年龄虽大,却也一点儿也不老成。
老院的陈设很普通。
没有整齐的布局,没有夺目的风景,或许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字,乱。
老院的周围是一片绿色中又显得泛黄的青水竹,竹林中央插着一根大致三四十米高,两个大汉手臂围起来那么宽的枫香树,直挺挺地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像是一个刚毅顽强的士兵正凝视着祖国大好河山,仿佛间又像是一个清廉正直的父母官仁慈地巡视着整个村子。
每每秋天,高高的枫香树,又宛若一个羞答答的妙龄少女,向着村里的每一寸土地铺洒红毯。此时,若你爬上树去,向下俯瞰,一片金灿灿的景象映入眼帘定让你惊叹不已。踩在上面,它会发出嚓嚓的声响,听着格外舒坦,就是别人看在眼里却也十分沉醉惬意。
有时,村里在外面读大学的姑娘看到这翻景气,也便美美的说道,我以后一定在这里做世上最美的新娘。话音一落地,一旁路过的大婶听了会心的笑了笑,背着猪草的隔壁伯母也忍不住笑得低下头去。只有这儿人的才知道,这是村里人对女娃子最美的祝福。
笑在脸上,乐在心里。
村里总是那么的其乐融融。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吹着风也有幸福的味道。
水竹林被一条窄窄的弯弯曲曲的小路围着,路的两边多半栽着杨槐树,还有几棵野梨树和野橘子树。那棵野葡萄也缠绕在一旁,无论你什么时候去,总是绿绿的,青青的,梗的青灰色夹杂在其中,令人赏心悦目。
花,总是那么独特,而对于花,我了解的甚少,却也情有独钟,特别是老院的风仙。
在我的记忆中,花似乎总是脆弱的,有时一夜之间,由于不堪狂风暴雨的肆意摧残,众多的花便零落成了护花的春泥。亦或是,手指轻轻一弹,便傲娇地洒落而下,融到地里去了。
我并非是有意在对其他花的折损,也没有丝毫对老院凤仙的大肆夸耀。
我只是觉得,但凡是花,都有其独美之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只在不经意之间。世人盛爱牡丹,陶渊明独爱菊,各自心境,各自所爱。
正如我对凤仙的钟爱,缘由自是说不清的。说是土生土长里孕育的感情说得过去,或是喜欢她经风历雨仍花开不败也不为过。
林海生缘老院的凤仙是没有固定的栽培地的,那东西特能生长,无论你怎样种,只要能接壤着泥土,到了季节,便猛地狂长,一长就一大片。她的花色多样,一种花几乎就能开成“百花园”。
林海生缘每到开花的时候,再夹杂着别的野花就显得更加生气绚丽。
老院的凤仙是母亲从外县带来的,那时我才三岁多,有时我傻傻地蹲在屋檐下,看着母亲把花洒在院里,恍惚间她的举手投足都在清晨暖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时的母亲还很年轻,很漂亮,也很勤劳。
后来我渐渐的长大了,母亲却失去了昔日的精神。为了吃菜方便,母亲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块院子土,用来种种青菜萝卜之类的,凤仙花便被母亲围在了院了子周围,里面青青的绿绿的,外面紫紫的红红的,反而多了几分视觉感,看起来也比以前更有趣味了。
童年的回忆总能让我心里感到丝丝凉意,那院子里的点点滴滴至今仍历历在目。仿佛刚刚是昨天,一瞬间便成了今天。
在开满凤仙的的夏季,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花的熙熙攘攘,村里人谈笑风生的趣谈,伴着清清脆脆的嗑瓜子的声音。有时,竹林里的乌鸦和斑鸠也不约而同的唱着属于她们自己的歌。
到了季末时,凤仙花的种子成了我们童年的另一大乐趣。
它的种子像一个打爆米花的机器,只要你随手一捏,它就会“蹦”的爆开,里面黑溜溜的小东西就会像一个个伞兵似的向着四周逃逸,有趣的很。
发自网络它的种子在土里一直不会腐烂,直到下一次的萌发。
凤仙花,可以说全身是“宝”,收了种子,枝梗便成了抢手的东西,村里的老中医用它泡药酒,母亲用它来做泡菜,特有味,这可是父亲最喜欢的一道凉菜,夏天用来下酒最好不过。
老院,我这样叫,因为亲切。老院,我还想再叫一次,甚至是千千万万次,我怕来日方长,暗淡了看你的余光。
我承认,曾有一份自私的念想,想把故乡装进脑里,把老院塞进心里,凤仙的姿态看在眼里,只怕回眸间,余芳染了深沉,浅了芳华。
作于 二零一七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