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鹿】《怪女孩》02

02.航线

陆婷人生的第二十六个生日，和一个陌生女孩在便利店门口度过了。

一根烟的功夫，她记住了女孩的名字，还有那双白皙冰冷的手。

女人的体温普遍较低，像冰山包裹着火山，沸腾只在一瞬间，融化却需要很多年。

陆婷这座火山已经沉寂好几个年了，每次以为该到爆发到时候却只是山头一颤，松动些许冰渣罢了。

有时甚至以为，她的火山已经死了。

朋友说，这可能和她的工作环境有关，每天接触太多诱惑，难免有些审美疲劳。

陆婷觉得未必。那些圈子里的人台面上说着辛酸苦辣，镜头一关比谁过得都如狼似虎，肚子里仿佛有台欲望的永动机，越折腾越快活。

只是这种快活，陆婷一点也不羡慕。

大学毕业后接过父母买的两套房，她就开始自力更生了。逢年过节给父母发条信息，确认对方没有失联，一年的亲情任务就算达成了。

不缺钱，没人管，工作风光，感情空窗。在外人眼里她是独立自由，有品味，会享受生活的魅力女性。可一旦回到家，她和这个世界上所有孤单寂寞空虚冷的单身狗一样，只能点份外卖，借酒消愁，聊以自慰。

“咳咳，”陆婷把一打啤酒放到柜台上，咳了一嗓子。生怕夜深人静，客流稀少的便利店里有人听不见她说话，“结账。”

从精灵宝可梦中抽离出来的冯薪朵，抬头看到陆婷，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呦，这么快就想我啦。”

“我，买东西，”陆婷眉头紧锁，试图用严肃的表情克制脸上逐渐升高的温度。只是话还没说完，冯薪朵已经麻利地给啤酒扫完码了。

“98。”

陆婷厚着脸皮，吐出里后半句话，“整打我一个人喝不完。”

“哦，那给你退半打。”

“半打我也喝不完。”

冯薪朵见她板着脸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忽然有点懵。

昨晚看她路过便利店门时的蛇形走位，喝了绝对不止半打啤酒，不过到家后，身体敏锐度还能保持在中上的水准，酒量应该不俗。

“那...能喝多少算多少？”几罐啤酒而已，大不了剩下的她再搬回去。

女人平时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免得酒后乱性，毕竟现在社会上像她这么有良心的路人可不多了。

陆婷有些急了，按住冯薪朵收回啤酒的手，“一个人喝不完，不能两个人一起喝嘛！”

一个白天能搞出生日蛋糕这种惊喜的人，怎么到晚上就成猪油蒙了心的钢铁直男，怕不是昨天睡错人了吧。

“今天才是我生日，昨天给的礼物不算数。所以你还差我个礼物呢，冯薪朵。”

冯薪朵低头看了看陆婷伸出的手。昨晚差点给她挠出二维码的钻石美甲不见了，卸的干干净净不说，还剪短抛光润化一番，看来是有备而来。

工具人人都有，但怎么用，可是另一回事。

“我看收银不是你的兼职，收割女人才是吧...”陆婷眉头紧皱，猛地倒吸一口气，大脑忽然一阵滚烫，岩浆在颅腔里喷涌而出。

火山终于活了。

冯薪朵抬起头，舔净唇上温热的液体，想了想，“差不多，反正都是用手和嘴。”

小小年纪怪话连篇。

油腻中年挂在嘴边的段子，从冯薪朵口中说出来却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大概是那双眼太会蛊惑人。

“你是不是做过空姐。”冯薪朵爬上来俯视着她，问的很笃定。

陆婷的确学过空乘，但是身高不够毕业没多久就改行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做过机长。”她把散落的长发别到而后，迷之自信的笑着。

忽悠她未成年也就算了，吹牛自己做过机长？

“游戏机机长啊。”看她沉迷游戏时的表情哪里有点长大的样子。

“你不信？”

陆婷的调侃激起了冯薪朵的斗志，眼底泛起一股深幽的火花。她伸出一只手，食指点向陆婷的额头。

“我开的飞机比较特殊，只对特定的乘客开放。”指尖从光滑的额头慢慢下降，“航线一般开始于北欧高冷的奥斯陆，再到中欧凄美的华沙...”

指尖顺着白皙皮肤下蓝青的血管画过整个脖颈，接着向下。

“接着来到热带，普吉岛和巴厘岛，哪个也不能错过...”

在岛屿最挺立的峰尖，冯薪朵低头标记了重点，一阵气流袭过，机体出现小幅波动。

“别急，下一站是伦敦。”航线绕到背面，机长的声音渐渐降了下来，“最后一站是北海道。”

冯薪朵抬头，贴心的提醒上方已经有些晕机的乘客，“做好准备，要起飞了哦。”

“该死...”

陆婷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卸美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