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空有满腹诗书,然社会腐气横行、报国无门,只得窝在小渔村中每日郁郁寡欢以捕鱼为生。一日傍晚回家,途遇退潮,无心助一只搁浅的蚌归海。却以后每天回家总会看到那只蚌在浅水处划动,他总会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听着海涛的声音,与之聊上半天日。
索索碎碎,每每酣畅才归,似乎那只蚌也明白了他的郁郁不得志,他们好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半年后在出海中他和渔仔们遇到了狂风暴雨,以为要结束了这愁苦而短暂的一生。
可是,狂风暴雨中一叶似从天而降的扁舟和一个少年书生临危不乱力挽狂澜救了他们。少年成了他们的贵人。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少年来自何方,为何如此智慧俊美且勇武善良,只知道他在海上迷了路,漂到了这里。
淳朴好客的村民们都没想那么多。他和少年一见如故,收留了少年,他们促膝长谈。有人知己所想,他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他奔向海边,想让那只蚌也知道他现在是如此的高兴,可是他寻了好久,也等了好久,就是没有见到。
月上梢头,洒了满海的光辉,他摇头叹气踩着满地破碎地月光慢慢踱回了家。一进门便看到夜起的少年,少年看到他回来,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那璀璨似星空的眸子顿时弯成了一轮月牙,颈上的珍珠在黑夜中烨烨发光。
没过几天,他几年前的一番言论被传了出来,圣上惊其才华,封官加爵。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明月般的笑容。他十分高兴,与少年秉烛夜谈,想象着以后美好的日子,锦绣的前程。
他亦十分担心少年的身体,苍白的面庞在烛光的照映下更显脆弱,仿佛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破。他深深地怀疑如此温文尔雅脆弱单薄地少年一年前是怎么在狂风暴雨中救下他和渔仔们的。当然,进入仕途的喜悦掩盖了这份疑惑。
日子一如既往地往前走,他官途也越来越顺利,也沾染了不少腐败之气。人到中年、良妻美眷、大腹便便,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
少年还是十年如一日地陪在他身边。时间仿佛在少年身上定格,依旧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只是默默地当他的知己,养着蚌。
可是他对少年的猜忌越来越多,妻妾们看到少年时火光电石的眼神,随从仆人们对少年的尊重敬仰,同僚上司们对少年的赞赏有加,无时无刻都令他心烦。
少年对这些越是不在乎,他越是觉得彰显自己的无能。一日,一个道士路过府门。对他言,看你印堂发黑,府上必有妖物作祟。他立马想到了那个朗朗如星月入怀般的少年。他虽然知道如若少年果真是妖物,也不会加害与他,但他仍然鬼使神差地接住了那包药物。
入夜,他似往日一样又叫来少年秉烛夜谈。少年看到他时满眼震惊,随机温润而又无奈地笑笑,带着无限悲凉轻声说:“我呆的时间够长了,可能我该走了。”他只是淡淡地说:“喝完这杯酒再走吧。”
少年满眸似破碎的冰光,轻轻阖下上眼睑,长长地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里的一切情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猛然扶上酒杯,一饮而尽。
翌日清晨,四姨娘一如既往清晨起来吊嗓子,忽然间瞧见院中间的荷花池中多了一物,定睛一看是一大蚌。
四姨娘心想:一定是少年养的蚌偷偷跑到荷花池中去了。忽然一丝毒辣的笑浮上嘴角。心里嘀咕:你不让我招你,我偏要招惹你。你不让我碰蚌,老娘今个非要吃蚌肉。
这一天清晨,他破天荒地没有被四姨娘吊嗓子的声音吵醒,而是被满院子香溢的肉香馋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