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虽然很热,但那些记忆却像甘泉一样清凉润喉。
高中时班主任规定凭成绩选座位,我成绩还算名列前茅,一开始总选择坐中间的位置,方便看黑板,集中注意力听讲。
后来可能是叛逆期到了,不愿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受监督,总想偷着玩,于是就选择坐在靠墙的窗户边,上课时可以开小差,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
有时选择靠教室后门的位置,下课后可以第一个冲出教室,上学迟到了也能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来,课堂上如果感到枯燥了还能肆无忌惮地和同桌写写纸条、吃吃辣条。那时候觉得和老师玩猫鼠游戏特别刺激。
那年夏天,正值酷暑,学校组织了暑期补课。同学们一边擦着汗抱怨天气热一边吐槽学校,拍着桌子叫嚷着早点放假回家。而对于我们四个人来说,却乐在其中。
那时候我坐在教室第一排窗户边,我的同桌是盼盼,后面坐的是慧慧和茂茂。
盼盼是一个细致入微的女孩,有一天她看到我跑完步后大汗淋漓,第二天就给我准备了一包纸巾。她喜欢写日记,每天都写,通过细腻的文字记录身边的趣事。但也正是因为日记,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话。有一次她让我看她指定的一页日记,我禁不住多瞄了一眼,她就生气了。我后来说尽好话死皮赖脸找她和好,但直到她转校那天才原谅我。
后来盼盼经常回来看我们,因为她人缘好,班里很多同学都给她写信,包括我在内。每次我们十几个人给她写信,她很认真地看完每一封信,然后耐心地回我们十几封信。有一次无意中说起我和初中的一个朋友失去了联系,没想到盼盼竟然放在心里了,在她的新学校开展地毯式搜索。最终在她的帮助下,我和好朋友取得了联系,她还帮我们捎了几次信。
盼盼每次来我们都开玩笑说:“你咋又来了呢!”后来她在来信中说很高兴帮我和初中朋友送信,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打着给我送信的幌子经常来班里看我们。其实,大家巴不得盼盼天天回来,怎么会真的嫌弃她呢!
慧慧是我们四个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她经常给我们带来欢乐,后来她说父母也决定让她转校,那天晚自习的时候我本想去买几瓶啤酒为她送行,后来我们还是用瓜子替代了。
那时我们还没有QQ号,直到大学才有了慧慧的消息。大二的时候看到慧慧发了动态,说自己终于成年了,我又想起之前我们几个人谈及自己年龄时,慧慧说她是95年的,我们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我回家后还好几次埋怨我妈,为什么不早点送我入学,害我比同班同学“老了”两岁。
女生介绍完了,接着就是茂茂了。我和茂茂一进高中就开始同桌了,那时他不喜欢说话,总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就问他:“为什么你总不说话?”他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马上就要分班了。”“合着您老要把话都攒着分班后再说啊?”当时遇到这样一个“闷葫芦”同桌真是拿他没办法。
后来再次同桌,我对茂茂简直是刮目相看!他性格骤变,口才变得太犀利了,真可谓骂人不带脏字、“杀人”不见血!我都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几个月前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男生了。熟悉之后更是经常被他怼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还口了。
不过在我最难过、最孤独的时候,也是茂茂一直陪着我,虽然他语言不多,但一路有人陪着感觉很知足。那时我情绪不稳定,经常容易失控,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总是结伴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
心里想着他们三个人,我的脑海中又浮现起往日充满欢歌笑语的一幕幕鲜活的画面。
那年夏天虽然很炎热,但我们不仅没有什么烦恼和抱怨,反而天天都笑到脸抽筋。
我们四个都是走读生,每天中午可以在家午休。午休后,我们经常不约而同地从家里带各种东西来学校吃,只要是吃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带不来的。黄瓜、蕃茄、枣子、蚕豆、青豆……每次都是分成四分。
在炎炎夏日,黄瓜是我们的最爱,要知道在你汗流浃背、心烦气躁的时候,有人递上半根黄瓜,那该是一件多么奢侈,多么幸福的事啊!
记得盼盼的生日临近时,我从家里带来几粒黄瓜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种在一次性杯子里,放在窗台上。每天早上我们都会焦急地看它有没有发芽,下午早早地来到教室给它浇水…直到几天后看到窗台上有一抹绿影,我们欣喜若狂,笑着、叫着、跳着。
我们脑海中幻想着,再过十几天黄瓜藤就会爬满窗户,我们有了一片阴,就不再怕晒了。甚至再过二十来天,我们就不用在路人的鄙视眼光下拎着几根黄瓜屁颠屁颠、狼狈不堪地逃到教室了,想吃就直接伸手摘就行了。
那时的愿望多么单纯啊,但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却没有实现。放假几天后来到学校,发现窗台上的黄瓜苗被人连杯子一起端走了。
当时那欲哭无泪令人心碎的感觉啊!我们郁闷了几天,上课下课嘴里一直咒骂着那个该死的“偷瓜贼”。
现在想想我们真是傻得可爱,即使没有被偷,老师会放过它,让它活到结黄瓜的那天吗?再说谁那么无聊去偷我们的黄瓜苗啊,也许是捡垃圾的婆婆想要那个杯子呢,也许是门卫大爷觉得窗台上摆着这么一个玩意儿不雅观呢……
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再去走一遍。走过一个街道,路过一个拐角,经过一棵柳树,都会看到曾经的足迹,也有属于我们的故事等在那里。
回忆像落地的线团,越拉越长;故事如奔跑的溪流,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