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记录我那逐渐逝去的故乡记忆(11)
秦腔
贾平凹
《秦腔》是中国当代作家贾平凹的著名长篇小说,该小说于2007年获得了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形式讲述了中国新旧历史交替时期在故乡“清风街”所发生的大事小事,记录了逃避计划生育,抗税逃税,旱灾水灾,爱情偷情,偏方迷信,家族威望,阴阳先生,鬼神传说,发展派与守旧派的争夺等矛盾发展事件。
作者寓情于景,寓景于情,简单又直白近人的语言反映了当代的各种矛盾冲突,为女人自宫的“疯子”引生、追求自由恋爱的夏风、给丈夫戴绿帽子的黑娥、花枝招展的白娥、外地人与本地人、聪明的农民与农村政治、秦腔艺术的没落……
在后记中,作者点明这本书是自己为故乡树的一块石碑,生动描述了自己记忆中的故乡,而陕西“秦腔”在无意间贯穿了全文,小说最后以一生喜爱秦腔的夏天智去世为结尾,寓意守旧派时代的落幕,以农村劳动力不足以给夏天智抬棺的结果来揭开了这新时代的帷幕……
以下为部分精彩内容抄录:
35、庆玉举起了石础,菊娃不骂了,说:“你砸呀!姓夏的家大势大,我娘家没人,砸死我还不像砸死一只小鸡,你砸呀!”
庆玉把石础砸在小板凳上,小板凳咔嚓成了堆木片。庆玉说:“离婚离婚!”进了屋去写离婚申请书,出来自个咬破个中指按了血印。
庆玉要菊娃跟他一块去乡政府办手续,菊娃说:“走就走!”也不示弱。
两个人走到夏天智家院门口了,菊娃却喊:“四娘,四娘,你给我照看着席上的麦,我和你侄子去离婚呀!”四婶跑出来,把庆玉手中的申请书夺了,撕成碎片,骂道:“你们给我成什么精?”菊娃就抱住了四婶呜呜地哭。
一次没离成,二次再去离,竹青从半路上把他们又截了回来。但他们从此再去宁日,不是吵架,就是打仗,把离婚的话吊在嘴上,夏家的人就不再劝了,东街的人也不在劝,说:“小娃的牛牛,越逗它越硬的!都不理,看他们还真的就离婚呀?!”
两人打打闹闹去了乡政府,谁也没有阻拦,四婶在院门环上拧麻绳,看见了,手中的拐子并没有停,一伙人在巷口看公鸡给母鸡踏蛋,听到了消息,目不旁视,等到下午,菊娃在老屋里放了悲声,庆玉搬着铺盖,提了锅住到了新房,人们才知道庆玉和菊娃真的把婚离了。
36、夏天义把卷烟又放下了,说:“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文成是男娃不说了,腊八来我这里哭哭啼啼几场了,她给我说她走呀,出去打工呀!把孩子伤害成那样,你知道不知道?我再给你说,你不合婚了也行,婚姻也不是儿戏,说离就离说合就合的,可黑娥去不得,你一口否定和黑娥没那事,那却要和她结婚,那又怎么说?清风街人又该怎么看夏家?”
庆玉说:“我是和黑娥没那事。就是有那事,我们一结婚也证明我们真有感情,外人还有啥说的?”
夏天义说:“你给她应允过,要一定娶她?”庆玉不言语。
夏天义说:“是她现在粘上你啦?粘上了的话,我让你几个兄弟去吓唬她,热萝卜还粘在狗牙上抖不离了?从这一点看,她就不是个好女人!”
庆玉说:“是我要娶她。”
夏天义说:“真的是你许了愿!”气又堵上喉咙,掏卷烟叼在嘴上,手抖得擦不着火柴。
庆玉说:“爹,爹……”
夏天义强忍着,说:“你四十多岁的人了,我原本不管你的事,可我没死,你不要脸了,我还有脸啊!你给武林戴绿帽子了,他没寻你鱼死网破就算烧了高香,你再把人家的媳妇弄来做你屋里人,娃呀,那武林还怎么过?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不是阶级敌人……”
夏天义不说了,一会儿又问:“黑娥和武林能离婚?”
庆玉说:“他愿意不愿意都得离。”
夏天义说:“你放屁,你是土匪呀!我苦口婆心给你讲道理,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又是一脚,把庆玉再次踢到在地上。
庆玉这回很快爬了起来,扭头就走。
夏天义吼道:“你滚!”自己却从凳子上跌下来,窝在那里半天不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