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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出墙(4)

2020-03-22  本文已影响0人  谢子风

“32号,”管教打开门,站在门前叫:“出来!”

32号是我的编号。我急忙站起来,跟了管教出去。

管教姓黄,我们叫他黄管教,黄管教爱喝酒,有事没事来两口,看守所管得严,不让喝,他就带到寝室偷着喝。

那天,晚上十二点多,黄管教都睡了,睡意朦胧中,手机响了,一个领导打来的,他要升所长了。这是个好事。他那个兴奋吆,觉也睡不成了。心情好,就想来两口,哪料喝着喝着留不住嘴,一瓶酒咕嘟咕嘟全进了肚。这酒度数大,身体承受不了,就醉了。好在,他醉了不闹事,爱睡,呼呼大睡。还大多就地睡,这次也不例外。这一睡,出事了。

他原本想到号子转转,高兴嘛,就想到处转转。还能到哪里去,这不是家,这是看守所,只能在看守所里转。信马由缰,随处走走。夜里十二点多了,犯人们都休息了,管教干部也各自偷懒去了,没人。黄管教有点儿扫兴。心劲一松,犯困了,就地一歪,打起了鼾声。

那串从不离手的钥匙,离手了,甩在犯人门前了。

有这等好事,谁不想要?在号子里蹲这么长时间,都蹲疯了,谁不想家?都想家。于是,犯人取了钥匙,开了锁,炸了窝。那个乱吆,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东跑西撞,四下里乱窜。可,窜来窜去,最终还是没窜出看守所。

看守所有五道门,管教只有最里面两道门钥匙,其他三道门没钥匙,打不开。再说,外面还有一道高墙,高墙上立有铁丝网。这哪里能跑得出去。好在,没发生袭警等其他恶性事件,也就内部消化了,但这个处分,黄管教免不了,本来副所长要转正了,这下好,副所长也没了,被撤了,还要记过处分。

就当了管教。

管教,顾名思义,就是在严格限制下所实施的一种教育。因此,依然会提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每天这个号房站站,那个号房看看,训斥几句,吼两嗓子。没事了,就提人到办公室,单独了解一下情况,做一下思想工作。他管的号房不多,但都是杀人犯。杀人犯难管,反正命快没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谁?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谁也不怕。

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黄管教不急,自有整治犯人的妙法。你不是闹吗,我看着你闹,让你闹,闹得没脾气了,认为没啥可闹了,好,就这样吧,单独一个号房,享受去吧。这叫啥狗屁妙法,这是无为而治。对,就是无为而治。还别说,就这一治,杀人犯真吃这一套,不闹了,服了。犯人一服帖,黄管教没事干了,老毛病一犯,又喝上酒了,喝着喝着就醉了,随地一躺,哼着小曲进入了梦乡,那个美呦。

我一进来,黄管教不美了,咋的了,我打扰他的清梦了。

我来的第一天,就滚了一身屎,害得整片号房臭哄哄的,您说,这么大的味,黄管教能喝的香吗。

当然不香。

这就戳了黄管教的痛处。

第二天,一大早,黄管教就把我提出号房,满身酒气。满脸不悦。第一次谈心变成了闹心。

“咋进来的。”

“你们送来的。”

“我知道我们送来的,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你们送来的。”

“你们送来的,操,被你绕了,我是问你,你犯的啥事。”

“杀人。”

“杀的谁?为啥杀?”

“你们不是有档案吗?”

“操,这磕唠的。”

黄管教没耐心了,正要把我带进号房,所长来了,把他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黄管教阴阴笑了:“看我的,您就瞧好儿吧。”

我被送进单号了。屋小,潮湿,没阳光,也没灯光。一连数天,进去就再没有出来过。

身上开始瘙痒。初时,在指甲的两侧、腋窝等比较稚嫩的皮肤部位,后来发展到全身,全身都痒,痒到肉里,痒到骨子里。挠,不停的挠,挠得直流黄水,还是痒痒。真是越挠越烂,越烂越痒。尤其到夜里,瘙痒更甚。

一段时间过来,身上没一处好肉,全身糜烂发臭,彻夜难眠。心理也随着这狗日的黑暗变得越发黑暗起来,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种疥虫,大家在百度上也能查到,疥虫是一种寄生虫,具有高度传染性,它主要在表皮质层的深处,对人体有很大的影响,使人瘙痒,造成难眠。

显然,背后的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让我心理崩溃,但求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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