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即有来处
趁着周日,回家去看年近90的父母。
前天就给家打电话说想回家看看,父亲电话里说村头修路呢,天天堵车,过些日子再来吧。昨天打电话,父亲还不让去,但我执意去,父亲也只好答应。
一进屋,我看见母亲比我上次来瘦了,头发有点乱,精神不太好。我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说拉肚子有几天了。我说为啥不告诉我?母亲说你爸不让说,怕你担心。
母亲见我来了,心情好起来,病也仿佛去了一半。
我给母亲看我买来的东西,说这是给我爸买的,那是给你买的。花花绿绿一大堆。其实母亲也吃不上几口,她看着高兴就好。
母亲坐在炕上和我拉家常,说她大孙子前两天给他买切糕了,她二孙子从广州给她打电话问候她了,上礼拜天上大学的外甥在电话里跟他聊天了……很是满足,一副高兴的样子。我一边听着,一边把炕革擦了、把母亲喝水常用的小瓷壶也擦了。
上次回家的时候,母亲还忙里忙外,精神也不错。没想到,时值夏天,母亲因病还穿着秋衣秋裤,长裤长褂。
人老了,不耐寒,身体没有一点火力了,有一点病就变成了秋风中的弱草。
见我回来,父亲也格外高兴,跟母亲说赶紧让你闺女给你剪剪头发吧,别人给剪你又不让。母亲同意了。
我把椅子放到当院的柳树阴下,随后父亲拿来理发工具,我给母亲系好围布,开始剪起来。
我一下一下地剪着,发现母亲越发消瘦了,脸上的皮肤也要薄成一层薄皮了。岁月夺走了母亲的美丽,让皎洁如满月的母亲瘦成了一弯新月。母亲的后背也更驼了,小时候那背着我的宽大厚实、睡起来让人踏实又安稳的后背哪去了?
现在,母亲再也背不动我了,只能背得动身边这棵柳树投下来的斑驳的树影了。
我慢慢地剪着,母亲一会眯起眼睛,一会又睁开,过一会还眯起。这让我想起了我90多岁的奶奶,那时候也是没事就睡一小觉儿,然后起来走走,一转身的功夫又睡下。不知不觉,母亲也到了奶奶的年纪了。
剪完头,我又给母亲洗头,手触到母亲的脸,又一次感到母亲脸的瘦——硬硬的瘦。
洗完头,母亲说等天气再暖和些,精神气足了,让我给她洗个澡,擦擦后背。
我只说:“嗯。”便说不出话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母亲回到屋里,躺在炕上休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剪发、洗头一定花费了母亲很多气力吧。
看着快90岁的母亲蜷着身子睡得很沉的样子,我心头一动: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吃完中午饭,我到西屋炕上休息,刚眯着,母亲不知啥时过来了,动作笨拙地上炕拿枕头找被褥。我说不用了,眯一会儿就行了,但母亲还是执意要找,一边找,一边嘴里还说着:你躺着别动啊。
这就是母亲,时刻想着、体贴着儿女的母亲。
以前每当我们要回自己小家的时侯,母亲定会走出门口亲自送。这两年母亲腿脚不好,走路慢了,有时还会拄着拐杖,我们都不让她出门送了,但母亲一定要坐在当屋,看着我们上车。
临走时,我嘱咐母亲多注意身体,按时吃药。母亲一副很听话的样子,点点头。不由使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嘱咐我们话时,我们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
车子走出很远,但我知道母亲依旧还在当屋坐着、望着……
父母在,人生即有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