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锤
〈一〉
小锤盯着那个收费员看,趁着她忙着收钱之际,放肆而大胆。
‘好一个美娇女!’他想象着自己被那圆鼓鼓的工衣下面给撑得结实的幸福感觉,望着那红润带着微笑的瓜子脸,几粒青春痘隐隐浮现。‘应该是一颗成熟的快滴出水的桃子。’仿佛自己是来看妓艺表演的客人,得到热闹的款待,不由赞叹艺人的美态与职业素养。
“下班了吗?”收费员熟练地收好钱,拿着发票与找零递出窗口交给小锤,然后左手侧翻左摆,作出放行的手势,笑盈盈望着小锤,眼睛里却有某种期待,欲送还留的难以捉摸。
“啊——嗯,下班了。”平时都是交完钱即刻上档起步,栅起车离,紧凑高效。但今天不同,对方主动搭话,还是让他出乎意料,有点猝不及防。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挽留,以及话外之音,眼神不敢再放肆,突然变得有点心慌,象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给对方发现,反而受到温柔的宽恕般无措。手上做出了起步的样子,却是磨蹭着不走,象是牛郎初见织女的羞涩与惊喜,情怀忽然窜动,却是转瞬即逝的紧逼,难以长留尴尬。
“过二天我们要搬走了,这里要拆了。”收费员有点急促地说,象有千言万语,却是难以启齿,只能拣重要的来说,脸色红彤彤有些慌乱,眼神带着期待与勇敢。
“搬到哪去了?”小锤从后视镜头看到后面来了车,排在后面,象征性把车动了下。
“到坝光,7月1号就在那上班了。”收费员飞快地拿出来一支笔,扯了小块纸条,写了一行小字递给小锤,不说话,转开眼,脸色飞红,洁白小手有点颤抖。
“嘀嘀!”后面的喇叭声响,小锤接过纸条放进旁边的小盒子里。“好。”他应了一声,不敢再看对方,又开心,又千般不甘万般不愿离开。
(二)
小锤是深圳一家玩具公司的采购,天天往返于惠州,深圳,广州,东莞等地,业务繁忙。忙得连追女孩的时间都没有,忙得让他抽多几根烟喝多几瓶酒的兴趣都不在。他的朋友小华如是抱怨,小华是小锤发小,同年出生,两小无猜,同年出外打工,同在一家公司上班,他在人事部,任人事主管,天天泡杯咖啡拿着手机,坐在办公室最里面装模作样,无所事事。小锤成天外跑,回来夜晚疲惫,经常是冲刷完毕,急忙着整理资料,办公室多是人散楼空,他像个孤魂野鬼在游荡,门口的保安象是长在坟墓旁边的野树,默默伫立着,注视着小锤的身影在办公室飘过来摇过去的忙碌,象看一场枯燥的木偶戏表演。
“有这么忙的必要吗?要不然给你换到我这来,做我的副手如何?”小华不止一次劝小锤。在他的眼里,小锤阳光,帅气,聪明,业务能力强,他的才能没理由让他成天忙得不可开交。忙得原因只能是白天活没干,留着带回来加班。他知道他的难过,他想帮他一把,拉到身边一起上下班,一起吃喝玩乐吹牛,从小这样就这样疯过来,现在他依然希望如此。
“我喜欢,不用理我。”他知道小华的意思,选择了拒绝。他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忙碌,心急如焚地追打电话,跟客户商讨补缺,忍受对方不耐烦的敷衍与明显克制着的怒气,低三下四地道歉,努力取得对方的谅解来完成工作。象是在刻意享受这种精神的鞭挞,难堪的数落,达到某种宣泄,但又不能太过明显让对方知道成为你的演员,所以他表现的诚恳又懊恼,象是经常受到无法预知的天灾人祸,影响到白天的工作,免不了晚上加班加点。也因此免不了饱受客户投诉,幸而自身业务能力强,又有小华帮助照看,往往能绝处逢生,顺利完成任务,还算相安无事。
小华知道小锤为什么这样折腾自己,却无能为力。使人深受打击的,多为家庭情感,小锤亦然。小华知道小锤心里深痛,无以排泄,选择用忙碌来打发夜的黑,夜的寂寞,却难以明白小锤为什么选择用别人的谴责来折磨自己。那如刀刃入肉般的痛楚,声声入骨,句句戳心的责怪,小华又如何明白?在小锤眼里,惟有让他仿佛看到自身的血肉分飞,魄飞魄散的快感。他才觉得那才是真实的自已,这样,他才能看清,血肉纷飞中那双美丽的眼睛,他的爱情,原来是如此的悲凉。
(三)
他眼前浮现出那张甜甜的笑脸,那双爱笑的眼睛,仿佛白天的场景重现,而不同的是现在不用担心时间的紧逼与耽搁别人的尴尬。小锤躺在床上,点着根烟,打开那张纸条,字迹潦草,胡婷,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胡婷——”小锤念叨着名字,又仔细地记下了电话号码,数了数,试着拔通了,响了一声,又赶紧按掉。“妈的!”他呸了声,鄙夷自己的表现,又不由笑了起来。想起以前有几次他回来看到漂亮的她,着实心动,却是强行按熄了跟她聊天的冲动,装作漠然,不动声色离开,然后又后悔先前的懦弱,甚至写好了微信电话放着,准备来个勇敢的表白,又有‘喜欢了就要说出来’的暗示来不停鼓励自己。但有时几天不见,有时她在其他通道,有时心情恍惚忽然到了跟前,急忙着离开,竟然是无一例外地阴差阳错,没说上话。‘她待每个人都是如此,别傻了。’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冷眼旁观,适时地跑出来自我判断。直至小纸条自然地卷缩在角落里委屈地泛黄,变成了窗外的一团小垃圾,接受自然的腐化。
小华又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宵夜了,小锤一副疲惫的样子,拒绝了他继续躺着。小华也没勉强,最近他也来得比较少,大概看到小锤的心情好转,下班时间逐渐正常,想来也是心结渐开,不再纠结于过往的伤痛,也就少了关注。
小锤想了想,确实象是找到了新的希望,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记住了那水汪汪的眼球,微卷的睫毛象是一双双柔软的触手,把眼睛的柔情卷成一个个美丽的诱人礼包,一闭,合成一个,一睁,送给你要不要?心都溶化了,骨头都酥麻了,还有那滴出血的红唇,像燃烧的火焰,丰满的胸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显出了工衣的小气样子,让人欲休还看。他直觉那眼似曾相识,有他前妻的影子。着妻!他痛苦地叫了一声,把纸条甩开,揪过床单蒙着脸,身子变得抽搐起来,温暖的感觉全没了。
(四)
“ 小锤怎么啦?”一开始,众人议论纷纷,大家对他印象颇佳,人和面善,身帅业精,没人不喜欢。从他进公司伊始,立刻成了公司的香馍馍,一举一动引人关注。业务出众,受上司赏识,身帅阳光,引众芳草追逐,宵小嫉妒恨悻然。
转折于事发的前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小锤离婚了!象是在人群中扔进了一个冒烟的手榴弹,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冲击波。整个公司的茶余饭后,除了业务,就是关心与好奇,热烈探讨,各种猜测,这么好的人,还有人不珍惜?嫉妒的开心起来,开始了造谣;羡慕的变为怜悯,用眼神送去关心支持;未嫁的看到了机会与希望,伺机接近,心怀各胎。对于私事,小锤选择了闭口不谈,选择了一人白天不停地行走,除了业务的来往,就是满世界地跑,没人知道他跑向何方,也没人知道他除工作外在忙些啥,问他也就笑笑,什么也不说,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华知道原委,任众人轮番狂轰滥炸,却咬紧牙关,坚称知之甚少,对小锤的了解就是众人的了解,问多了也是张白纸的无趣。慢慢地,众人习惯了他的行程飘忽,习惯了他每天晚上的加班工作,那些发了花痴的老姑娘永远看到的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时久曰长,自忖难以溶化这寒冷的坚冰,慢慢知难而退。而小锤也慢慢成了门卫保安最好的陪伴。他的苦闷,交与繁忙的事务,让疲倦对冲噬骨的感伤,直到看到那张如曾相识的脸,那如火的唇,那开启美好的眼睛。
(五)
“喂,请问你是?……,怎么不说话?”
——
“……喂,您好!——喂,说话,是——是——你吗?,请说话。”
“是我。”
“哧,噍你一个大男人,比我还害羞,差点挂了你。”电话那头一片欣喜,有责备有嗔怪,象是等了很久的期待。“找我什么事?”
“啊?我找你?……哦不,电话不是你给我的吗?”
“是我给你没错,但我给的是电话,打电话的是你不是我,是不是?那,请问你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一丝得意,象是对弈的棋手看出了对手破绽,掌握着主动,制敌先机。
“没什么,也没什么事,就打来看看是不是空号之类的,也是担心对方要还钱啊、还债什么的找不到我着急,随便问问,没用就打算扔了。不知你是还钱还是差债,好象你不差我钱哦!”倒底是业务高手,岂能让个小姑娘噎着,小锤心下冷笑,松驰下来。
“ 你——谁差你钱,不要脸,哈哈哈。”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小锤也笑了起来。
“请问,您给我电话什么事?难道——?——难道说——?”小锤模仿着对方语气,欲言又止,吞吐起来。
“也没什么,怕有人人傻钱多乱花钱害人,给个捐款地方,想出血就打这个电话,别多心。哈哈哈。”电话那头想来开心,笑声不止。
“哦,那没有什么事了啊?我要挂了啊?——现在没钱捐款,等我发达了再找你吧。”小锤作势欲挂电话。
“啊,这么快,那——那不捐款也可以的,没事,咱是好说话的人”
“嘿嘿,是吗?逗你的!”
“你这坏蛋!”
(六)
“他回来了。“
“谁?”
“胡宇航,昨天回来就打我电话,不知从哪得到我的电话,他说找了我很久,说了很多——”
“胡宇航?那个当年狠心一甩手出国离开的负心汉?他还有脸回来见你?——,回来那又怎样,我们都结婚了,他不该再来干涉我们的生活。他如果真的爱你,就该选择默默祝福咱们,我是如此的爱你,我们是幸福的一对,是不是?”
“我知道,所以心很乱——”
“你把他屏蔽了,设为黑名单,既然以前走得决绝,就刻义无反顾,保持初心。怎么现在混好了,又跑回来对你死心复燃,简直无耻,下流。
“他说有苦衷,身不由己,而且,他——至今未娶——,在——”
“在等你?”
——,——。
“你莫非真的动了心?忍心抛下咱多年的感情?”
“我不知道,不知道!——总之我心乱之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久来,我努力不去想他,努力去把他忘掉,努力开心而幸福地跟你过曰子,努力了这么多年,我以为做到了心如止水,我以为自己很开心快乐。但是,当他的声音传来那一刻,我知道完了,那是魔鬼的声音,它紧紧攥紧了我的心灵,一开口,就开启了我尘封已久的符咒,让我不由自主接受它的指引,去接近它,靠近它,跟随它。它告诉我,以前表面的开心都是假象,都是对它有目的抗拒而产生自我安慰……现在一切揭开了,我真的很害怕,也很愧疚,我的心对你产生了背叛,但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既然它是魔鬼,就让他消失,他在哪里?我找他去。”
“没用的,我——我很抱歉,就算你把他打死也无法改变什么。我觉得不该再虚假掩饰,这些年我并不快乐,也没那么爱你。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的心里装的全是他,他是人是鬼,是畜牲恶魔,出现没出现从未改变,也无法粉饰。这是我的问题,也是我的命。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真情。”
(七)
“我该不该对她摊牌?”小锤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盯着小华。
“胡婷?”小华吃惊地问,“她才18岁,比你小一轮,老兄,而且你们才见了几次面而已。”一段感情的消失,马上开启另一段感情,很容易陷入盲目,小华的担心不无道理。
“嗯。我知道。”小锤半举着酒杯,把刚斟的小半杯酒对着酒吧慢慢地转,看着它在杯窝里无声地润滑。酒吧里人影稀疏,夜深人散,留滞的多是卖醉的熟客,大厅的舞灯伴随着糜烂的舞曲,缓缓地扫转,传递着打烊的前奏。
“年龄应该不是问题,你知道,她喜欢我,是她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关健的一点,我也很喜欢她,我看到了希望与活力,在她身上,我找到失去的爱情感觉,她想跟我在一起,我相信这感觉。”
“可是你们才相处了多久?会不会太轻率了?以你的优秀,找到另一个匹配的对象不难,为什么这么急?”停了下,小华压低了声调,象怕人听见一般左右看了看,“你知道吗,内务科的张艳艳对你依然颇感兴趣,转弯抹角向我打探你的近况,我想,太概在等时机,向你表白。”小华稍挺挺躯体,“她这人嘛,以前是大大咧咧,有点话多恬懆,但人家未婚,且不嫌弃你离婚的事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
“去,少来。”小锤不以为然,抽出根烟,扔给小华,自已再拿一支点着猛吸一口,然后对着舞灯缓缓吐起烟圈,前一个烟圈慢慢扩散淡开,后面的又赶上扭曲着圆柱,象要拥抱前圈,后面的小烟圈接踵而至,超越前圈,最后一个浓厚的烟团钻心而出,如一头包蕊花尖压后,侧面看着,象放大的花开快进,妖娆又立体,感觉小锤的吸烟多象表演,倒不象有真正吸烟的乐趣,可见小锤的烟功非凡。
小锤又吸了口烟,这次没再打着圈玩,轻轻地一吐,沉声说道:“我是认真的。”
(八)
六月海酒店座落在深圳大鹏新区的金沙湾旅游度假区,邮轮式布局,毗邻大海,风景秀美,与香港平洲岛隔海相望,远观如游龙出海,跃浪腾行。
小锤挑了个全海景套间,站在落地窗前,人如同站在海的上空,能清晰地感受到海面的层浪涌叠,如踏波浮步。远处几艇捞捕者在放网,旁边海欧此起彼伏,海面碧光闪耀,天色湛蓝如染如画。
小锤早早起来,穿了身素雅的细条纹咖啡衬衫搭配深蓝西裤,脚穿黑色的皮鞋,特意去修剪了下头发顺便洗了把脸,显得年轻了许多。等到小华来到,咋一见大呼小叫,连称不可思议,直言上天太不公平,都是同年,如今一比,像隔了一代。为了小锤的这次安排,小华也特意请了假,陪伴小锤把好这关。
小锤与小华讨论了具体的环节,包括见面的礼仪,称呼,座位的次序,各自的介绍,避免的要点,强调的中心,饭后的安排等,小华听完直拍掌称秒,大包大揽打包票稳赢。小锤显得有点紧张,不停看表喝水,似乎口渴得紧,又不时发信息,看信息,时间越近,变得心不在焉,与小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小华开始笑着,调侃小锤的紧张。小锤也不辩解,事实上得确紧张,他也不清楚,只是见个面,有什么太不了的,就算事难圆满,也是并非天绝人路,他与胡婷的几番接触,彼此深深吸引,他相信胡婷有解决困难的决心与勇气,就像当初——当初?“唉!”怎么又想不开心的事了,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摆脱一种遗憾。
(九)
“来了!”小锤一声轻叱,关掉手机,霍然起身,把小华吓了一跳。两人来到酒店门口,小锤一边走在前头,一边整理下衣领。
酒店门外,一个靓丽的女孩站着,左右张望,又象在等人。然后一眼看到了小锤,开心地小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位年轻少妇,慢慢走近。
小华猜前面的女孩就是让小锤紧张的胡婷,迅速仔细地打量一下,只见她脸如桃花,眉若柳絮,一双清纯眼睛会说话,上身淺白细纱,体态轻盈又玲珑有致,下身绿色褶薄裙,脚穿银白半高根鞋,洋溢着青春与热情,难怪这小子一见倾心,果是美娇女一枚,不由为小锤的眼光点赞。
胡婷开心地小跑,迎向小锤,到了小锤面前上下瞄了又瞄,显得很满意,嘴角翘起来,眼睛盯着小锤的脸小声说:“等很久了吧,我哥嫂在后面。”
小锤“嗳”了声,忘了介绍小华,他感到后面的少妇似曾相识,但太远一时无法确定。小华默默站着,与小锤一样,扭头打量着后面的来宾。
来人逐渐靠近,小锤感觉的头部忽然‘轰’的一声作响,如见毒蝎,如临大敌,冷汗忽然淋漓,身体颤抖,目光滞呆地死死盯着来客。小华见他情形,以为过于紧张所致,轻拉衣角示意,小锤恍然未知。
胡婷也似乎觉察到小锤的异样,小声说:“我哥很好说话,不用紧张,后面的女孩就是我未来的嫂子,他们准备下个月结婚。”
小锤依然恍若未闻,像已入定。那男子身体高大,穿米黄西装搭纯白衬衣,穿同款式西裤,相貌英俊,来到小锤三人面前立定,微笑着看着小锤,又看着小华,等待下一秒到来的欢迎。身后的少妇却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远远的僵立不动,与小锤无声对望。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哥胡宇航。”胡婷上前拉着男子的手,大声地说,象是怕小锤没听见失礼似的,“前年从国外回来。那位——”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后面远远不动的少妇,又看了看与之对望的小锤,象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吃惊地双手捂着嘴巴,惊呆了。
小锤忽然转身快步离开。
胡婷追了上去,小华也追了上去。
胡宇航阴沉,神情古怪,望向少妇,与身后站立的少妇成了两尊雕像。
(十)
“ 喂,你发什么呆!你说话呀,他现在倒底怎么啦?急死人了。”张艳艳双手托腮,两眼圆睁望着小华,头上的双马尾左右晃动,像一个丢失了东西着急的憨娃娃,旁边的咖啡店服务员也不由得给吸引,微笑着,像看一个顽皮的小孩在闹腾。
“他离婚也有近一年了,跟胡婷听说也吹了,又离开了公司,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鬼混,倒底怎么样了,别不是又给哪个骚狐狸给迷住了吧?张艳艳一脸的焦急,自说自话,关切溢于言表。
小华暗暗叹了口气,想这张艳艳也算是个相貌尚可的女孩,却独对小锤一往情深,多年等待,至今未婚,若与小锤相处,只怕又是一段感情孽债。可是那天酒店的情景,狗血的剧情,小华想想都后怕。经过这些事,这张艳艳对小锤的暗恋还是如飞蛾扑火的执拗,顽固成死结的狂热。当真感情一事,谁又能说得清?
“我也没有他最近以后的消息。那天我跟着离开酒店,我跟胡婷都叫不住他,他回去公司就离了职,我打他电话也不接,听说胡婷后来又去找了小锤两次,结果不知道。再后来?我也是不知道。”小华黯然神伤,“他是一个好人,作为他的哥们,我只能祝福他,好人一生平安,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在说我跟他吗?”张艳艳一面的期待与向往,“谢谢你的祝福!”然后竟然有了叹气,幽幽地说道:“我会一直等着他,找到他。除了他,我想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我想,这也是我的命。”
小华沉默不语,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窗外,阳光如火般灼烤着大地,地上白森森的一片吓人的明亮。道路上人来人往,行程匆匆,小华似乎看到了小锤的影子,与胡婷亲蜜地挽手同行,但又转瞬不见。酷暑的煎熬仍在无声继续,象是完成一场上天注定的使命过程,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何时才是故事的终结。那些过客,既象是战场溃败下来的逃兵,急需一个地方去隐匿疗伤,又象是一些准备上场的临演,对即将开幕的演出充满了期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