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你游走于湖光山色（诗歌）

一、

逃离，借助风与夕阳

从熟悉出发进入陌生

树林无视任何过客

冷漠只是因为它们不曾自由

 

都是受役者如同囚徒

即使把习惯当作良药

其实没有人敢于轻松远行

所以需求一个恰当理由

 

向前即是湖泊

白色鸟群纷纷归来

已少见橹声激荡起波纹

座座岛屿淹没在水中

 

晚云浓烈如沷

高地回望。寺庙霸占山巅

倾泻而下的是这黄昏

不可抗拒也无须抗拒

 

懒散在山与水之间

在人与人之间

你双眼模糊只为夜色

或者是桅子花纠缠的夏日

 

茶园寂静无声

沿坡道向下再向下

是清澈而微凉的湖水

重重青山渐渐消弥于夜色

 

突起的风未能带来松涛阵阵

却辨得明竹林的方向

月光突破云层。弦月勇猛

抬望眼，庙宇在天空沉酣

 

就此幻想能够长留此地

哪怕只是一夜清梦

有故友远在万水千山之外

短了思念只为害怕被思念俘虏

二、

习惯惊醒于天空微明

有必要梳理睡眠

顾不及聆听松鸦鸣叫

或者轻触花叶上的露痕

 

野菊花开放在林间

淡蓝色符合残留的梦境

忙碌前需舒展腰身

譬如那些迟疑着的虫蚁与蝶蝇

 

那是个什么样的梦

梦里有什么样的人

如果剧情吻合自我需求

要不要肯定故事完整

 

晨雾弥漫由湖面而至丛林

困扰在霞光初现的水岸

高柳助长不了梦外惆怅

鱼浪企图淘净铺满石头的河床

 

路径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排排针叶杉挺立如岗哨

唯有波斯菊肆掠草地

制造出不真实画面感

 

真实又为何物？是入睡前

对悲哀的一丝丝期许

是敢于蔑视身边和眼中的一切

苏醒后犹记得数声哽咽

 

当然除非谦逊与礼节。学会

不看低任何悲惨境遇

烈日下总能平静地微笑

且随汗水浸透后背前胸

 

你安静倾听各样语言

也注视各样情绪流露于表情

掌声预示着曲终人散

当下一段旋律奏响之前

 

 

三、

大团大团白云可作背景

像万马奔腾在蓝天

在青山碧水之上

那些只有风能够触碰的地方

 

但连风也倦怠的午后

松林间鸣蝉鼎沸

一只蝴蝶急促闪过

来不及清晰展示色彩

 

犹如受到命运追赶的个体

恐惧中仓皇奔跑

直到虚弱无力放弃自己

也不能看清命运的本质

 

那么停歇又将如何？面对

重重热浪快将使人窒息

炫目的光无处不在

甚至预谋将暗夜刺穿

 

一群毛色各异的狗在喘息

树荫给不了太多慰藉

铁栅栏成为安全壁垒

无怪乎渐渐疏离掉野性

 

枇杷树下散落一地果实

蜘蛛牵根线向上攀爬

丝网静待着闯入者

它从来不乞求凝视

 

故而请你收回目光

同时该收回凭空想象

燃支烟排遣无边寂寥

默默忍受着炽热难耐的骄阳

 

云彩游行于山峰再至湖面

桃园深处传来孩子的嘻笑声

土岸边依然有垂钓者

红伞下笼着一小堆困倦

四、

一次又一次掌声后

人群归于平静

预备好在下个黄昏时告别

却何来那么多依恋与不舍

 

初到时山寺已无桃花

什么花都没有。可惜

浑不如远眺而得的庄严

更诧异于庙宇中挤满鸡鸭

 

所以靠近总会杀死想像

建筑物奇特而且俗到极致

到访者能够作怎样的评判呢

除了以最快速度远离

 

不论什么样的纪念馆

总不如山坡上牛群自在安然

走马观花时你意兴阑珊

当然你从来都是意兴阑珊

 

十年前你曾到过此地

在瞬间折服于青山秀水

山路起伏曲折直抵梦境

忘了你本是孤独而失落的人

 

到后来你站在堤坝上

一面是湖水，幽蓝如大海

一面是峡谷，深远似长天

让人顿觉虚空渺弱至极

 

山头矗立起一座偶像

不知道面朝何方

在人群聚集之前

也许忽略将眼神投向这里

 

且由它四季轮回吧

于夏日放纵生长

在寒冬时节休憩

放轻脚步，不要惊扰

（后记：观音湖学习归来，于浮躁中沉静，而后有感。置于案头，几近相忘。于武汉学习之空余，无聊之际，恰有心思回味当时情景，故涂写以留痕。）

张正义

2017.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