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江湖7月征文小说组15号 ︱高考云间
1
晚上九点五十分，程浩的车准时出现在正在读高三的儿子小宇学校的大门旁边。铁达时正好的时间，这会儿小宇晚自习结束，马上就该出来了。
此时手机响了，是儿子的声音，“老程，我和同学还有一道题需要探讨，你要等我一会。”心想着这次遇上铁达时满心欢喜与时间对接，可还是逃不脱等待的滋味。“等吧，这是家有高考生的专利。”看着停靠在公路两旁长长的车龙，程浩按下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在手上慢慢升腾着，程浩眯着的双眼也随着这烟雾缭绕在游离……
因为工作的关系，前些年程浩总在外地出差，对家庭的照顾、对儿子的照看几乎是零。当然，男人主要就是负责在外挣钱养家。程浩这一想，心中的内疚释然了不少。
那年，一直都在重点学校就读的小宇中考没考好，分数线出来的那天，程浩正在外省正对一个工程项目做技术应急救援，根本没有分身术回家处理儿子就读高中的事情。幸好妻子若云有时间在家，与时间赛跑，厚着脸皮找朋友托关系打爆了几天的电话，交了一笔择校费，终于把宝贝儿子的高中学校给落实了。
小宇的高中学校离家很远，若云心疼儿子，寻思着和程浩商量，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宁愿让自己上班远一点也没关系。这不，难得星期六程浩也在家，一家人好久没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关于在小宇学校附近找房的事，你怎么想？”若云期待地问程浩。
“电话都和叔叔说好了，我们可以随时搬过去住，就是……”程浩迟疑了一下。
“就是什么？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的，快说呀！”若云有点迫不及待了。
“就是叔叔他们长期居住在外地，屋里的空调、燃气炉、热水器全都坏了。”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去换呀！只要我们家小宇上学近了，这钱花得也值！”
“云小姐，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决定了，自己骑自行车上学，晚自习过后才回家。”从小放养的小宇独立性强，在家说话也是小大人的风范。
就这样，小宇每天独自踩着自行车，风里雨里来回两趟在家和学校之间往返……直到上高三的一天，自行车给偷了，护送小宇上学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了如今不用东奔西跑的程浩身上。
“这孩子，就是倔，性格随我！”想到这，程浩的眼里满是自豪。
2
小宇的房间，“知耻而后勇”这五个大字占满了书桌上方的那面墙上。
日子过得真快，高考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三十天了。若云每天习惯到儿子的房间打扫整理一遍，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单，桌上堆积散落的书籍。“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他爸的翻版，永远是那么随性，那么不羁。”若云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不过，也不完全随他爸，某些地方也像我。”若云想起儿子那个星期天放在桌面上的早餐和那张暖心的字条，“今天起得早，买了油条豆浆还有云小姐爱吃的韭菜盒子。”想到这些，若云内心一阵感动，眼里闪着泪光，多贴心的儿子。陈浩夫妻俩爱睡懒觉的坏习惯，在儿子面前真是自愧不如。
就剩下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还在心思在捣鼓着数码相机和相册，说是弄什么青春宣言毕业感言。“这孩子也太放松了！”若云心想自己急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3
高考这天终于如约而至……
十二年寒窗苦读，等待的就是这一天。高考这两天，陈浩和若云双双都向单位申请了两天假，一来可以接送考生，二来可以保证考生的营养饭菜。程浩负责做司机，若云负责做厨娘。不同的是，夫妻俩并没有像别的家长那样，穿着旗袍寄着厚望送孩子去考场。他们只想和平时一样，不想给孩子太多的压力和紧张，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放松心情，随心静想！
或许应验了那句老话，“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第一天就传来了坏消息：小宇的数学强项考砸了。平常做过的题居然在关键时刻做错了，一道八分的数学题，就这样很不应该的弄丢了。“闭着眼睛也能考一百三十多分的数学天才”，夸得太多小宇的数学老师终于也有掉眼镜的一天。
这道题的失误给自信的小宇直接就是重重地一棒，这一棒打在儿子小宇身上，就像打在了若云的身上，太痛了。知子莫如母，若云隐隐担心着这种从云端掉下来的感觉会不断扩散……
若云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花和程浩一起，等待从考场出来的小宇。其实，若云和程浩都是高考过来人，都尝过高考的滋味。只是年代久远，早已忘掉了当时考试的情形，只是清楚的记得考完以后没有鲜花。
“谢谢爸妈，辛苦了！”接过鲜花的小宇，一改平日里的称呼，迎面就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儿子辛苦了！”若云开心地笑着。
不是吗？顺利走过高考这段人生最难熬最难忘的时间，都应该得到祝福和庆贺。
一家人驱车来到平日里舍不得去的高档酒店吃大餐，晚餐的环境不错，菜色也不错。点的都是小宇平时爱吃的，可此时的小宇却没什么胃口。
回到家，小宇突然郑重其事对着若云说：“云小姐，如果我考不上本科，我要复读。”吓得程浩和若云不该如何安慰儿子。
4
高考终于过去了，春风吹战鼓擂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就成了过往云烟。等待高考分数线的出炉，感觉是那么的漫长。小宇每天都窝在家，哪也不愿去，就连班级的毕业狂欢夜他也没去。
这可把程浩和若云急坏了，“瞧这孩子都快成宅男了！”
“分数没出来之前，一切都是瞎想。”程浩也想安慰一下儿子。
“别想太多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再战江湖。”若云故作轻松接过话茬，乐呵呵的对着小宇说，“儿子无论怎样选择，我们都全力支持！”
可重头再来，再战江湖谈何容易！若云心里犯愁着：“复读难不说，找复读学校那才是难上加难的难事。”
而此刻的小宇呢，还在为考砸的数学，那莫名其妙的失误而懊悔……总觉得有点鬼使神差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能上本科线就不错了，一本不敢想，甚至公办的二本也是个梦。小宇只想在家静静，翻看报考志愿眼睛全盯着二本的独立学院。“这些学校也不错。”小宇坚信自己的估分。其实他心态还挺好，是若云和程浩想多了。
若云的科室里热闹非凡，同事老张的闺女今年也高考，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一本稳拿。科长起哄着要老张即兴庆祝，老张也神气十足在众人面前炫耀着问若云，“你家小子平时成绩不错，不会考得比我闺女差吧？”
“今天我高兴请吃饭，下班一起去。”老张高调地笑逐颜开。
“谢谢了，你们去吧。”若云也不想弄什么避而不谈之类的话，“我家小子扬言非本不读，还正为复读的事头疼着呢。”高考之后，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5
在等待中煎熬日子缓缓而过……
高考成绩查询热线即将在中午时分开通。小宇拿着手机拨通了那一串通往打开宝盒的数字，不知为什么，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你的高考成绩是总分562。语文130，数学122……”
“不是吧，我的语文居然能考出130？！”小宇怀疑自己的耳朵。又重复操作了一次，准考证号，姓名都没错，总分也没错！小宇兴奋得赶紧报喜给上着班的爸妈。
一个挺不错的分数，进了一本线。中午下班的时候，若云高兴不已，同事纷纷祝贺。而与此同时接到电话的老张耷拉着一张不悦的脸，闺女压线刚好进二本，“是不是弄错了，查清楚没有？”老张的表情难看至极……
语文的高分确实是个意外，这应该是小宇的运气，因为高考作文命题就是胶卷，而小宇在高考前的一个月里都在一门心思弄照片。
俗话说得好，高考考完学生就开始考家长了。分数线一出，报考志愿就要抓紧时间填报了，程浩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若云。
小宇白天拿着报考志愿书苦读，若云晚上拿着报考志愿书深耕。究竟是为学校而读还是为专业而读，围绕这个问题纠结了两天。毕竟一切得以孩子的意愿为主，父母的建议也只是给孩子提供参考。“选择本省的学校离家近，就业人脉多；选择外省的学校会艰苦一点，人脉相对弱一点。”
“一本的学校名气响一点，可热门的专业你靠不着边；二本学校里面的专业你可以任意挑选。”若云分析着。
“专业重要，学校更重要。”
“能上一本，为什么要选择二本？”
“我想再拼一把！”小宇坚定地说。
6
又是一次难熬的等待……
录取通知书终于下来了。小宇如愿进入他选的一本大学就读。
八月底的一天，准备开学的前一个星期，程浩一家三口，坐上大铁鸟飞往千里之外的东北。掠过蓝天白云，掠过这酷热难熬的夏季，此时的北方应该是气候宜人，秋高气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