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文学社消零派11号专题

春天,从味道开始

2023-03-22  本文已影响0人  053901014933

春天,从味道开始

文/左月

        草长莺飞,杂花生树。这是古人笔下江南的春天。

        在我童年的记忆和当下的体验中,塞外的春天,只有杀骨杀肉的寒风,扑面的沙尘,刚刚脱下又不得不穿上的冬装。俗话说,二八月乱穿衣,俗话又说,春天,冻人不冻水,秋天,冻水不冻人。真是那么回事。

        当然,除了料峭的春风、讨厌的沙尘,春天也有可心的地方。

        老酸菜吃倒了胃口,姥姥就生黄豆芽给我们换口味。黄豆芽像胖乎乎的黄蝌蚪,配咸菜条炖了,入口软硬适中,绵绵豆香既解口之馋、又解腹之饥。

        姥爷用石磨把浸泡过的玉米磨成浆,发酵后,姥姥给我们做烙糕儿吃,与平时一天三顿磁实棒硬的玉米面贴饼子相比,烙糕子浑身布满气孔,富有弹性,口感松软,酸中带甜,老少皆宜。

        姥姥粗粮细作的招数还不止此。姥爷把晒干后的榆树里层白皮(有粘性)在碾房轧碎,姥姥将它与玉米面加水和在一起,擀面条吃,因为加了榆树皮粉,擀出的面条易成型而不断裂,吃起来爽滑而有筋骨。

        春天里,甜沫粥是大人孩子渴望的美食。将玉米糁子、黄豆瓣用水浸透,姥爷姥姥(后来我也能替姥姥)对坐,姥爷右手在上握住磨杆,左手随时把二盆中的原料填入磨眼,姥姥右手在下,二人以扭转乾坤之力将黄色的玉米糁子和黄豆瓣磨成白色的琼浆,琼浆沿着底扇磨盘的外围不断淌进磨架底下的大瓦盆中。

        磨好的粉浆先要用铁锅炒到起了锅巴,呈金黄色。晾凉了,再加水调稀,煮沸。这时,农家小屋满室飘香。舀上一碗,喝到嘴里,那香那甜,真是醉到心窝里,给个皇上也不换。据说,有经验的人喝甜沫粥,都是让碗边沿着嘴唇转圈儿,一边吹散热气一边喝,又快又不烫,从灶台刚走到饭桌前,一碗粥已下了肚。

        更迷人的,还有摊煎饼。姥姥坐在灶坑儿里,面前是一张黑亮的鏊子,姥姥用高粱挠子(脱粒后的高粱穗头)把鏊子烧热,用木勺舀一勺发酵过的小米面糊,倒在鏊子上,嗞啦一声,热气腾起,姥姥手疾眼快,用月牙形的刮板将面糊在略微隆起的鏊子上顺时针转一圈儿,眼瞅着煎饼中心泛黄,香味飘起,姥姥再用铲子沿煎饼已微微翘起的边沿儿一铲,一张煎饼就摊成了。姥姥趁热乎将煎饼折成长方形,放到早就准备好的盖帘上,就开始摊下一张。

        煎饼这东西,虽然咬起来费牙口,但香甜中微微有点酸,再配上大葱蘸酱,那真是好吃。诗哥有几句诗:

        大道多谈每成空,

        真情尽在不言中。

        纸上烤肉千千串,

        不如煎饼卷大葱。

        我觉得,诗哥不仅知诗,也懂味。

        当然,以头刀韭菜做馅儿、煎饼做皮儿的煎饼合子,更拿人的魂儿。

        当年读小说,有一段描写,说穷人用红薯浆子摊煎饼,大人孩子都不愿吃那黑糊糊的东西。我当时难以想象,红薯怎么能做煎饼?那东西是怎样的味道?不过,真的同情那些吃不上我们这地方煎饼的人。

        是的,春天,从味道开始。这两天,我吃到了正宗的老式煎饼,重温了姥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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