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三《历史哲学》阅读笔记（2）

尧舜的禅让制到禹传启的变化，是进步还是倒退？

这问题太容易回答了：这是无可辩驳的倒退啊！由强者为王转向家天下，当然是倒退。

事情没这么简单，历史没这么单薄。

尧舜时期，人类还处在母系氏族社会。那是群婚的时代，孩子的父亲不能确定，孩子只跟母亲亲近，父亲游离于亲情之外。

在这种情况下，比如尧，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谁，怎么可能把首领之位传给儿子？这种禅让不是理性下的高尚，更接近于自然法则。

另外，这个时期，人类还是秉承着偏于动物性的一面，谁强大，谁为王，只不过动物王国凭借的是力量，而人类的“力量”包含着能力和品行。

说到此，历史上的禅让制有其历史背景，绝对不是我们想象的最高道德政治。与之对应的，禹传启反而是人类的进步。

懂历史的还真不少

母系氏族进入父系氏族之后，父亲的地位得到彰显，亲情得到完整。不过，禹传儿子只是一个象征，还没有真正普及。在殷商时期，王位还主要是传给兄弟。到了周朝，才真正开始了将王位传给儿子的传统。这样，站在王族的角度，传给兄弟只是同母同父下的亲情，而传给下一代，则家族内须增加家族外的媳妇，这就有了扩大的意味。自周朝开始，同姓不通婚，孩子单一父母（非群婚）等才正式得以确立。“兄弟都是直接亲于父母者，未能越过舐犊之私而从义道上及于世子之尊。”由“亲亲，笃母弟”到“尊尊，笃世子”是人类的一大进步。

牟先生解历史关注的是人内在的本性，亦即道德心。历史发展的背后就是这颗道德心的发展与具形。虽然人有肉身避免不了私欲，这就会导致一些问题，但“理解历史总须在光明处理解，不能在云雾处说历史。在云雾处说历史，一切皆黑暗，此唯物史观之所以造孽也。自朝暾处说历史，一切皆光明，云雾亦成可解者。”

借助对禅让的分析，我们看清了这背后人类的道德心在历史深处的发展，同时也指出禅让本身没那么高尚，历史使然。由王位的传给兄弟转向传给儿子，这则是人类文明在历史进程中的进步。也就是从这个层面，看见了历史的光明。牟先生反对“唯物史观”，即把那些私欲下的昏暗行为与人类文明的进步混同起来看，这就看不清历史的真正发展，而陷入循环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