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3）

任师傅的闷不仅仅表现在沉默寡言上，更主要地表现在行动上。在平时来的顾客中，自然会有不同职业、不同身份的，特别是有一些农村来的，或者是街上的一些个别的小商贩。他们有的衣服脏乎乎的。有的头发脏兮兮的。每当这个时候，其他的两位师傅会说：“不行，我得上厕所。”也有说：“嘿，怎么忘了，不行，我得出去办点儿事儿。”这时候自然的就只剩下了任师傅自己。于是，他又是习惯的笑一笑便把过来的客人安顿在座椅上，拿起自己的专用的剃刀为他们慢慢的理发，慢慢地刮脸，慢慢地采耳，直至像伺候好了一个什么大人物一般的，并不忘最后习惯性地问一句“您还满意吗？”直至客人满面笑容、心满意足地连声说“不错不错……”这才算是完活。即便是身份非常非常一般的人，他也是伺候的非常到位。

任师傅的闷还表现在他的“死性”上。

前几天店里来了一位客人。这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个头不高，干瘦，两道剑眉下，一双眼睛自有一股令人不怒自威的感觉。虽说穿着一身儿藏青色中山装，显得比较整齐。但是一看他的脑袋，很是令人惊讶——他的头上稀疏的头发中间突现出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疙瘩，仿佛黄土高原上的参差的“塬”。而这样的头自然是非常难剃的，所以，自然的他也就成了任师傅的客人。当任师傅把客人安顿好，并随后和他亲切地交谈起来。

“同志，你平时恐怕有关节不太舒畅的感觉吧……”

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儿微微一沉。朗声说道：“是啊，已经有好几年了。看了不少的地方，但是总也找不到原因。”他将眉头微微一蹙。问道：“你看得出来？”

任师傅又是自然的微微一笑：“多多少少能看出点来，可是我说不太准。我觉得你只是其中有一部分的血脉不畅通造成的。或许。推拿推拿、按摩按摩，能够多多少少的减轻点儿症状。”

只见这老头儿。微微一笑，对人师傅说：“没关系。你不妨试一试，即便是不能减轻症状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此时任师傅又像对以前的客人一样，先是慢慢的剃头，慢慢的刮脸，慢慢的采耳……当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然后又将他的剃刀背部朝下慢慢的在客人头的相关部位揉、拉、推、搓、点、敲……不一会儿，那客人便面色红润，头部微微地出现了丝丝的热气，然后竟然甜甜的睡着了，并发出轻轻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