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错亲的一班长

图／文 摄影师阿布

生产队老队长家阿喜验上兵，高高兴兴入伍去。小伙子个儿不高，但结实匀称，训练肯吃苦，军事素质顶呱呱。三年义务兵期满，阿喜转为志愿兵，又当了班长，年底开开心心地回家探亲。

天香

家乡依旧山寒水瘦。爹妈一看儿子，比相片上还帅气，做事干净利索，懂礼节，遇人先挂三分笑。老队长乐得嘴巴都合不拢，马上大摆宴席待客。推杯换盏间，又拜托了媒婆子替儿子说门亲事。

那时节，对越自卫反击战刚刚结束，《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风采》四方传唱，兵哥哥是“最可爱的人”，地位高，收入也不错。 阿喜这志愿兵没准儿还能提干，那可就是国家干部了。媒婆子马上出动打探，隔天就通知老队长带阿喜去相亲，女方是几里外的村支书家二姑娘。

阿喜读完高中就去当兵了，没怎么跟女孩子打过交道。坐在老书记家刚派过一轮烟，就见一路路闲人进进出出，大多是亲戚和邻居家的婶子、媳妇，个个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打量。

阿喜哪见过这阵势，臊得只顾埋头喝茶。好在那斟茶上菜的姑娘十分标致，皮肤白嫩得掐得出水，大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一般，胸前双峰傲然挺起，都不好意思多看。特别是她身上还带着说不出的好闻的香味，哦，这就是少女的气息了吧？

阿喜心花怒放，等到老爹悄悄问他意见时，他红着脸猛地点头。老书记一家看着小伙子也合眼缘，又门当户对，一拍腿，这亲事就算定下了。老队长立马奉上三千元见面礼。

过了两天，老书记带二姑娘登门喝酒。阿喜乐呵呵抢出门外迎接，只见老书记身边跟着一位单薄黑瘦的姑娘，鼻梁高眼睛小，头发焦黄，这是谁？阿喜心里扑通一跳，我那漂亮媳妇儿呢？

稍一沟通，一桶冰水浇到头上。

原来这才是他的对象二姑娘。阿喜相亲时，二姑娘露个面儿就去帮忙做饭了。大嫂见帅兵哥来相小姑子，一高兴热情过了头，花蝴蝶般地来回殷勤招呼。大嫂本来就很漂亮，这会儿生完孩子才几个月，皮肤发光，身材丰满，再加上若有若无的奶香味，撩得单纯的阿喜直把杭州做汴州了。

货不对板啊，阿喜天旋地转，直接向老娘提出悔亲。

二姑娘见过心上人，满心欢喜回到家，就收到了退亲信儿。好一似晴天霹雳。一瞬间她又恼羞成怒暴起：“什么？我们亲都定下了，现在反悔，我还有脸做人吗？不行！他阿喜敢不答应，我就死在他家门口！”

阿喜见势不对，惹不起躲得起，提前逃回了部队。哪知二姑娘不肯罢休，跟同村的阿喜战友家要得部队地址，竟一路摸到了营院门口。

连队指导员负责政工，得知有妇女在门口大闹，说是被阿喜抛弃的媳妇儿，赶紧将她带到招待所了解情况。两下一问，指导员已经基本明白，这阿喜是被缠上了。

指导员受阿喜之托，去做二姑娘思想工作。二姑娘怎肯收兵：“我们亲都定下了，现在反悔，我还有脸做人吗？不行！他阿喜敢不答应，我就死在部队门口！”

那时候，部队军官由战士提干的多，有一些农村老兵结婚早，后面想离婚，经常被不情愿的黄脸婆闹上部队。在当时这就是很恶劣的政治影响了，一不小心军官就要被处分，作为战士退伍。何况是还未提干的志愿兵？

指导员又来做阿喜工作：“一班长呀，我看这姑娘其实也挺能干的， 千里迢迢寻来，对你有情有义嘛。咱们在外为国尽忠， 也需要个肯吃苦能当家的媳妇儿在家替咱们尽孝嘛。若真要死要活 ，对你和单位影响不好哦。”

阿喜傻眼儿了，难道这回还真被吃定了？

指导员看小伙子半天不抬头不敢反对，嗯，这就好办了。推了推眼镜框笑眯眯地说：

“阿喜呀，今年连里这个标兵嘛，我看还是你表现最突出。得了，我只是给你透个底儿。姑娘既然来了，就让她住两天，你们多沟通一下。好吧兄弟？”

唉！阿喜耷头耷脑地同二姑娘碰了面，认了错。二姑娘瞬间阴转晴心情大好，昂着头，雄赳赳拉着“战利品”上街买衣服。

快过年了，也有些干部、志愿兵的家属来队探亲。已经结婚的，直接就陪家属团圆了。当然也有两三个准军嫂过来，住在单人房。

那阿喜，初次牵了自家媳妇儿的手，又悲又喜。熄灯号过后，躺在班宿舍里，心里跟长了草一般凌乱。天虽冷，想起二姑娘就睡在几十米外的招待所，明天就要走，自己才摸过几下她的小手，哎呀！忍不住浑身发烫，像烙烧饼一般翻个不停。

熬到了一点钟，终于按捺不住，反正都算是自家人了，一不做二不休！阿喜抱起被子，踏进雪地高抬腿低落脚，贼兮兮地向招待所摸去。

二姑娘就住在楼梯口房间里 。阿喜鼓足勇气探着颈伸出手，正准备敲门， 指导员突然从楼梯口转出来，幽幽地命令道：“抱好你的被子，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