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乡愁散文

风雨过后竹怜竹

2017-03-01  本文已影响252人  月照长空

      前不久,桐柏抢救性发掘了一座明朝古墓,出土了一只大碗。这只碗的大小、质地、精美程度、是官窑还是民窑,以及其他与瓷器相关的林林总总问题,我都不感兴趣。让我流连忘返、一步三回头的,只是它上面那七个未署名的字:“风雨过后竹怜竹。”

      我的同学说:“因为这七个字,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我甚至有一种想把它据为己有的冲动!”

      是啊,这七个似乎含血带泪、附着灵魂的字,就是刻在小孩子过家家玩的、用尿泥捏的碗上,历经了几百年,也足以把它升华到供案上,让人们在欣赏把玩的同时,在沉吟中,想象着这七个字的背后,有着怎样痛断肝肠的故事。

      正如一部《红楼梦》不同的人可以读出不同的味道一样,许多人看到这七个字,也许首先想到的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式的“同病相怜”,而我想的却是人世间至善至美、忠贞不渝的爱情:

      是“相思树”下的韩凭与何氏;

      是“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焦仲卿与刘兰芝;

      是“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照明月辉”、但最终“破镜重圆”的徐德言与乐昌公主;

      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崔护;

      是元稹的《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李商隐的《锦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是苏东坡纪念结发妻子王弗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是李之仪的“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是陆游“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无奈;是唐婉“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的绝望!

是元好问笔下的那只殉情的大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是曹雪芹笔下为情痴、为情苦、顾影自怜、最终在高鹗笔下含恨吐血而死的林黛玉。

这了了的七个字,营造出了一种怎样的凄清、凄凉、凄婉的氛围啊?让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一个画面中而不能自拔:山边,小溪,茂竹修林,竹篱茅舍,凄风苦雨里,一对饱经沧桑的人儿“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知道墓主人有着怎样的人生,有着怎样的精神气质,会将这么一只碗珍藏在身边,即使在自己死后,也要与它一起,看地老天荒!

这七个字“哀而不伤” :风雨过后未必是彩虹,但至少最艰难的日子,已经成为昨日。

看见这只碗,我会想起古文里形容人的一句话:“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这只碗也许正如一个孤独而又清高的人。毫无疑问,它一定是这世上的孤品,绝品。

   这只碗现陈列于桐柏革命纪念馆的展厅里,供游人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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