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
从中东旅行回来已有数月,忙碌的工作冲淡了旅行中的感觸,我只是将答应赛依夫的照片发给了他,草草了事。但是那天在伯利恒认识了赛依夫,之后他带我们去约旦河西岸以占区希伯伦(Hebrew)访问的经历却历历在目。今天,我突然特别想写下赛依夫的故事,那个遥远的,在巴勒斯坦的小伙子。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在伯利恒(Bethlehem)相遇
耶路撒冷以南10公里,巴勒斯坦的城市伯利恆(Bethlehem),目前是约旦河西岸以色列控制区。1947年以巴分治后,名义上属于巴勒斯坦主权所有。据信,这里也是基督诞辰地,留有一千多年前建的聖誕教堂。历史上这里曾经受基督教影响很深。据维基百科,分治前,伯利恆约80%是基督徒,現在只有不到30%,信仰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是多數。我们是在圣诞教堂门前遇到赛依夫的。他主动上来与我们攀谈。小伙子看起来聰明又很诚恳,英语也很流利。他说他是这里的兼职向导。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聊了几句,他邀请我们去教堂对面他兄弟开的咖啡店坐坐。我们就跟着去了。那家小店很有趣,店门口插着中国国旗。显然他们知道十月初是中国人旅行高峰期。再看招牌,与星巴客(starbucks)几乎一模一样,咖啡味道也很纯正。我正疑惑,赛依夫挤挤眼悄悄说,是假的。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他和他的兄弟们有阿拉伯人特有的热情,看到我们的专业相机,便邀请我们给他们拍照,还特意介绍在路边晒太阳的老父亲与我们握手。这番熟络之后,他问我们,是否想去看以色列的隔离墙,甚至是真正的巴勒斯坦!可能他嗅出我们俩人是那种少数的冒险分子了。我有些犹豫,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去哪里,万一。。。。我不敢想,但即来之,则安之。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和先生小声嘀咕后,我们下了决心,约定这一天由他开车做向导,向真正的巴勒斯坦进发!我们要去没有观光客前往的希伯伦(Hebrew)。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定居点(The Settlement)
在《我的应许之地--以色列的荣耀与悲情》(My Promised Land)中 ,Ari Shavit专门用了一个章节讲述以占区的定居点(the settlement)。按这位以色列的历史写作者来看,那是少数“爱国者”在巴勒斯坦的非法殖民地。那是让巴以双方政府都头痛的怪胎,也是巴以持续冲突的焦点之一。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从伯利恒(Bethlehem)出来,赛依夫先带我们去了希律王的古堡和陵墓(Herodium)。整个建筑宏伟无比,远看是一座锥形山坡,这里是希律王曾经建造的堡垒宫殿,而他的棺木就隐藏在下面。据说在2007年发掘出来时,曾经轰动世界。而几年后(2010年),陵墓的发掘者,一位世界知名的以色列考古学家离奇地摔死在了考古现场。现在,这里是知名的观光景点。有荷枪实弹的以色列民兵驻守。我见到卖票的以色列小伙子腰上也插了一把手枪。但他们对游客非常友好热情。在以色列旅行数日后,我们对普通民众持枪也渐渐适应了。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登上坡顶,可以远眺整个伯利恒。平坦的黄土地,间或有些小山丘;远处小片的绿洲,点缀着一些阿拉伯人的白色房子。也是第一次,我看到了以色列人的定居点(settlement)。就在herodium 对面的小山坡上,可以亲晰的看见一圈圈面向外的红顶别墅,一直延伸到山顶,像一排排站立的士兵,又让人想到羌族的寨子,似乎随时准备迎敌。规整的树木点缀在红房子之间,让它们有了几许生活的气息。山下是几道稠密的铁丝网,岗亭,以及 崭新的下山公路。在满目土黄色裸露的大地和阿拉伯人的白色小楼中间,定居点显得非常醒目。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也是第一次,我从一个巴勒斯坦的年青人嘴里听到settlement这个词。那是不同于我在《我的应许之地》中读到的同一个词。赛依夫凝视着定居点,小声的,但是毫不掩饰愤怒地对我们说,“这就是是殖民者的地方!他们凭什么在我们的国土上建立定居点?他们来到这里,不用和我们打招呼,也没有为土地付出分文。” 我说,”这些定居者据说也是以色列政府不欢迎的,是他们个人的行为“。”真是如此,为什么以色列政府要用军队来保护?“。我无言以对。
巴勒斯坦难民营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感觉到他的愤怒,以及他想要我们“看见”的事情。通往希伯伦的路上,赛依夫指着两侧很快消失的土地,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是富饶的橄榄园。但如今,沿路两公里之内,阿拉伯人不允许栽种任何农作物以及建房子。因为当地人曾经用石块扔以色列过往车辆。我们随后看到一大片低矮破旧的小房子,挤在一起。那是在约旦河西岸被占领后,被赶出家园的巴勒斯坦人的避难所。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即使是在车上,赛依夫依然小声地嘀咕:我们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一千多年。这是我们的土地。是的,我对眼前的景象和话语并不陌生。在《我的应许之地》上,Ari Shavit也是带着深切的同情,记录了这些被流放的巴勒斯坦人。我曾经深深地钦佩以色列-犹太民族:我为犹太人的英雄摩西带领人民出埃及记所感动,为犹太人过去2000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活所叹息,为他们建国时的开拓精神所感动,更为以色列在六次中东战争中的英勇反击所感染。。。我也喜欢在以色列旅行时与我们热情交谈的普通以色列人民。然而今天,我看到的是以色列占领军对另一个民族的压迫。赛依夫从反光镜注视着我,而我无言以对。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梦想
快到希伯伦(Hebrew)。公路两侧醒目的告示牌写着:“以色列政府警告,这条公路通往巴勒斯坦A区,以色列公民禁止进入。进入该地区,有生命危险。”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些警告的含意,车子很快驶过警戒线。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一路上与塞斯夫聊天,他颇为专业的旅行解说,以及有克制地述说以巴之间的恩怨,让我们对他有几分天然的同情和信任。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希伯伦老城。老城像极了我多年前曾经去过的喀什卡尔。
伯利恒(Bethlehem)的Saif(上)赛依夫先带我们去了一家颇为整洁的连锁快餐店吃Keba(烤肉夹饼)。我邀请他一起就餐,他有些羞涩,迟疑下答应了。
现在我们终于面对面坐着。我看着他的双眼,问他: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他略为思索,“当然是过好生活。现在我在边工作,边读大学课程。在伯利恒的基督大学学习宗教史。我希望之后中我能考取导游证书,但那对我们来说可能是非常困难,要花一大笔钱。。。。我希望我能娶到一位漂亮的姑娘,有三个孩子(他不好意思笑了下)。。。。Ann, 我还梦想能像你们一样,自由地在全世界旅行。。。可是我们巴勒斯坦人几乎拿不到任何国家的签证。。。。“。 我有些吃惊,“那你至少应该去过耶路撒冷吧!“, ”是的,就一次,只有三个小时。那时我十七岁,我们一共20个高中生申请,只有我一个男生得到批准,拿到通行证。老师陪同我们一起去的。我们不允许在那边长时间逗留。。。。“(后来我才知道,巴勒斯坦人是严禁去以色列的,除非你有特别通行证。从伯利恒出发到耶路撒冷,那只是不到20分钟的公交距离。。。)。我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即使是其中的一部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