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境 第四章 唏嘘
我就像这单车一样孤独。
一声枪响从极遥远处发出，我听着它嗡嗡回响直至在我耳边炸裂。
这清脆的一瞬间，我的眼皮是我的，我的身子也被归还于自己。我闭合着眼，紧绷着脸皮，冀想着如此能护得自己周全。耳边渐有风起，这次我感觉自己向着天上极速地挨去。
这极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近乎恍惚至将近无意识时，脚下终是踏上了实地。我一个乡村粗鄙之人，哦，不对，是乡下粗鄙之虫头一次经历这奇幻无边的大恐怖。飘飘然一久，再挨土地便是脚下一趔趄，于梦里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摔彻底使我在这梦境中清醒过来，我转过身仰面朝天，看着夜空那恐怖璀璨星河被厚重的云幕彻底地遮蔽，心里余悸难以平静。
云幕闭合，天空瞬间变得极致黑暗，天上那若有若无的投射下来的无上威严全然消除。我缓缓坐起身，一观察才发现自己坐在正街，背后便是那极深，极黑不见底的巷子。
“谢谢。”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那剃刀男解了我的困局。这男人从来都是从巷子里出来，我说声感谢，他应该是能听见的。我这样猜想。
这巷子极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深的缘故。连光也不曾有一丝进入，如墨一般的空间。
“蹬～蹬～”皮鞋落地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剃刀男果然又从巷子走了出来。我这才看仔细，这厮竟是穿得一身标致棱角分明的黑色西装革履，怪不得看着像剃刀一样精干利落。
“我是在做梦吗？”我坐在地上直接问他。
剃刀男先不做声，他抬头看着天空。“人类一辈子都在仰望天空，敬畏天空。你知道你们在他们或者连我也算作里面,我们是以什么高度来看你们的了吧？”
“呵，高度？果真是骄傲自负，眼高于顶到极致，难道你们就是天生便如此高高在上的吗？”我讪笑着说，面对剃刀男，哪怕知道眼前男人刚刚解救了我一回，但只要能出言相讥我便会把握住每个机会。
“还有，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和我讨论蝼蚁与造物主的关系好吗？”
我最讨厌这厮的地方就是他总是自顾自的，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为外物所动，总是自己行自己的事情。
剃刀男没回答我的问题，又是自说自话。“不过，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说着这厮终是低头看向我，另一只手擎向天空，指了指。
他的样貌十分奇怪，并不是长得奇怪，而是你看着他时只觉得这面相好生熟悉，但一扭头一转眼能忆起的只有那双剃刀一样的眉了。
我看着奇怪的他说，“呵呵，是不一样。他们是星体，你是人体。”
“这不是区别。”剃刀男转过身朝着巷子走去，隐在黑暗里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尤其是在这虚境之中。你就是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你不要也搅不进来这趟浑水里来。”
说完，剃刀男向深处走去，但是说的话还是如在耳边轻语。
“你只是一个看客，这虚境里的任何事你都无法干涉，倘若你真的相信自己是破局者，你只要记得自己其实只有观局的权利即可。”
“你，只是一个刚好能在虚境里有自主意识的来自伪境的蝼蚁。”
“我们，是真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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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刀男最后一句话印证了我的猜想，可是我的脑子依然转不过弯来。我分明是那数以亿计的芸芸众生里最为普通的一个人，为何偏偏会突遇如此奇怪得事情。
这是在看神仙打架吗？貌似还是群架，剃刀男这一方目前我只知道他一个人或者神。而对方，是一片星空！
我坐在街面上，怔怔地看着这每天都要走两遍的地面在思考。这究竟是我的梦里，还是剃刀男说的虚境，亦或是我认为的梦便是剃刀男说的虚境。
想着想着，脑子越来越偏于清明。
“咕～咕咕～”一声鸡鸣清亮的响起，我该醒了，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即使在梦里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对了，这报早的难道是昴日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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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深秋在这座城市里来的算晚一些，将近十一月天气才冷了起来。告别穿了一夏的半袖，我在这深秋夜里紧裹着单褂往地铁站走去。
这一晚是真正的降温，刮过这股风，气温便再也升不回来了。风刮的路两旁的树不停地摇摆着，树叶簌簌作响着，偶尔有一片横拍在我脸上。
马上又是新的一个月了，我却没有心思去想如何月底冲一冲业绩，又怎样准备一个更好的开始，而是一直为新一轮到来的账单发愁。上天真是公平的，有舍便有得。我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不断地找各种理由来麻痹自己，将其奉为天道真理，虽然付诸众多金钱，但是我却收获了心中那一丝丝雀跃的欣喜，这是我的小秘密。
每月的工资刚够还账单，若不是公司管饭，我可在这城里活不下去。每天都是带着对人生的思虑，悔恨，憧憬以及账单带来的苦恼去上班。如此一来，虽有盼头但也是恶性循环，业绩自然也做不好。
我便是一个常苦恼又长相思，心理脆弱且不思进取的傻屌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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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地铁口的拐弯处，常常有一流浪老头带着一床被子露宿在地上。我苦恼的时候便把自己与他比较。看啊，这人是多么的落魄。竟然露宿街头！我是算幸运的！
老头除了一床被子，还有两只狗和一个碗。看到路过行人为老人投下的纸币，我心里便一阵异样，还是老人比我富有啊！但转头我又眼前一亮，终究我是年轻的啊！
在坐车的路上，我也不停止思考，我在想为什么自己如此年轻的时候，便如此迷茫无助。想要收获的更多，感情物质都富有，为什么这么难？ 来一场神迹吧！奇遇，便是我苦苦等待的契机。要是有神仙多好啊！我从未这样期盼过。
这秋风甚凉，吹得我无比清醒，但是和昨天一样，依旧不能完全记起昨夜的梦境。我只记得一闭眼便昏昏睡去，思绪旋转沉沦，这会儿强行回想只能记得梦里一条极深，极黑的巷子。
走到正街上，路过一个内衣店时，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这店旁的巷子一眼到头，里面灯火通明，两边也都是开张小店。这与梦里的巷子相差甚远。
呵，自己真是魔怔了。总是寄希望于这虚假的想象，与其相信神仙的存在，还不如去买注彩票！我向前走去，彩票点还亮着，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簇拥的人头。到了门口我摸摸口袋，没有进去。
人太多了，不待的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