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

十二指肠息肉肠镜切除术。病人是本院产科医生。平时，大家都习惯了开开玩笑啥的，唇来舌往，没有正形，也没有胜负。

小手术而已，很快就处理完毕。她还没醒。一个小护士眼珠一转，温柔地凑近去：“兰医生，你有多少房子呀？”

“两套。”

“哦，都全款吗？”

“不是。旧的太偏僻没卖出去，新的按揭每个月好几千呢。”

“你们家月收入两万多吧？日子过得舒服呀。”

“娃的学费，我妈我爸他妈他爸，加上日常开支，还是恼火。”

“嗯。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里面有多少钱哪？”

“没钱。密码是567321······没钱啊——”

她的眼泪刷地从外眼角滚出来，汩汩地流向耳廓。小护士又问了几个问题，她再也没回答，只是伤心地哭。

她该醒了，可她沉浸在泪水里，抽抽噎噎，不能自已。

没有人再说话。小护士紧紧抿着嘴唇收拾器械。

麻醉师掐了一下她的眶上神经，她还是没醒，兀自呜呜咽咽。小护士用纸巾为她擦着眼泪，却有两串小水滴落了下来。

麻醉师再次刺激她的眶上神经，她才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望望同事们，苍白的嘴唇努力勾出一弧微笑，说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