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

我大学毕业那天，我哥请我吃烧烤，喝啤酒。我哥比我大四岁，是个经验老道的男人。他会传授我很多经验，比如去哪里买电脑更便宜，怎样聊天才不会被心仪的女生讨厌。不过他传授我的那些经验，我一条也没有用到过。那天，他给我讲了他前几天骑电瓶车险些被撞到的事。说那个司机“有眼无珠”，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左右脚不分，把油门当成刹车。后来，他开始讲一些发生在他店里的很有趣的事——关于他店里，他总有很多有趣的事要想告诉我。他是一名店长，每天都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此外，他还管理过数百人。这倒不是他一时管理那么多人，而是销售这个行业流动性很大，没过几个月，就会换一批人。因此，他见过的人，比我吃过的包子还要多。

讲过店里新来的一个女生后，他把啤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来了个女生，大家上班的积极性比以前高多了。”他说。抽了一口烟，脸上的喜悦更浓了些，并且带有某种神秘色彩。“……如果把公司的钱弄丢了两万，你会怎么办？”他突然向我问道。

问完后，他又抽起烟；等待我回答。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些突然。我最多只去肯德基和哈根达斯兼过职，从来没有碰到过那么多钱。我摇摇头，耸耸肩，表示这样的事情自己想都不敢想。

他把口里的烟慢慢吐出来；眯着眼看向前方。“要是被公司知道了，你就死定了。”他说，“要是自己掏钱贴，又很不划算。几个月的工资呀……这样的事，就被我给碰上了……”说着他摊开双手，意味深长，又带着喜悦地看着我。

两万

过了一小会儿，他平缓下来。“这事还要怪我们前个月新来的那个胖子。”他说，“这也是个大神。一个男的留一个小辫子；戴一副大得出奇的眼镜；手上没事套一个防晒套。”

“一个男的，还怕被晒黑？”他很不理解地继续说，“整天就只知道抽烟，从早上抽到晚上。每次一来店里，就要先去抽一根。如果他人不见了，一定是去哪里抽烟了。一天至少要抽二十根！我们都叫他烟鬼。你一天很难在店里见到他。他每天在店里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小时。”

“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小。”他说，“才二十二岁，大专刚毕业；我早就让公司辞退他了。”

把烟摁进烟灰缸里，他弹了弹手；烟灰缸里已经有五六根烟屁股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和烟鬼一起上晚班。到了七八点，一个顾客也没有。没什么人，我就准备出去转一转，吃点什么东西。我料到到晚上十点，也不会来一个顾客。我就找到在店门外抽烟的烟鬼。‘我出去一趟。’我说，‘你坐店里去。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烟鬼点了点头，扔掉烟，就进了店里。我记得我看过时间，那时才八点二十。找到一家川菜馆，我点了一份回锅肉。刚好电视里在直播世界杯：是俄罗斯对阵克罗地亚。我就边吃边看电视。

“等我从川菜馆出来，一看手机，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是烟鬼打来的。这时，时间已经是九点了。我打过去，没人接。我走回店里，看到烟鬼在弄电脑；还以为他在玩，顿时冒了点火。看到我，他笑嘻嘻地迎上来。‘店长。’他满脸喜悦，像捡到了钱似的，‘我刚卖了一块表。xxx。就是一万三那个。’他说着指了指样机。这可把我高兴坏了，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这小子终于会卖表了，而且卖的还是不便宜的型号；算是出师了。我让他把产品拍一张照片发到群里：晒单。第一次卖东西，小伙子也很兴奋。拿起手机，就发照片。于是我准备去群里给他点个赞。这一点，可把我吓坏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你确定你卖的是这个？’我立即问道。‘是啊。’他肯定地回答说。‘你收了多少钱？’我又问。‘一万三千零九十九。’他说，‘就是这款啊。’他指了指柜台里的样品，‘这不是有两个颜色吗？一个一万三，一个三万三。你不是说这个颜色一万三吗？……’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把两款表的价格搞混了。这其实不是同一款式的不同颜色。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款式。只是外观比较相似。所以在培训的时候，我简化成了不同颜色对应不同价格——而他把三万三那款记成了一万三！我吓坏了。来不及向他解释，就问他客户呢？他说客户早走了。问他留客户联系方式没有？他说什么也没留下。这下可完了。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客户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赶紧让他把图片撤回来。刚好经理还未阅读，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事情难住了我。这差掉的两万块钱该怎么办？

“如果做成三万三的那块表，钱又不够。而且这又不是几百块的东西，是两万块！公司知道了，肯定会处罚我们。如果做成一万三那块表呢？那库存又不对。到了下月初，公司派人来查库存，一查就能查出来。到时候，我们也跑不了。

“我把烟鬼拉到店外，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对他说了现在的情况。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脸微微红了一点；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办？”我说。他斜眼看了看其它地方，然后很镇定地对我说：‘我自己卖错了，我自己承担。两万块，我自己赔。我可以和公司申请下，每个月从我工资里扣两千块。我最近一年不走就行了。’他说的倒是挺轻松。‘你傻呀！’我反驳他，觉得他一点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一个月底薪才三千五，扣两千，你吃什么？拿什么交房租？你不买……’‘没事，’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我刚好要换房子，换个便宜点的就是。然后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我也不可能一个月只有三千五，随便卖点表，也有四千块。’他把事情看得很简单。现在的年青人啊！我只是没说，以他这个态度，这份工作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这时，我们先前点的烤茄子，烤沙丁鱼，烤辣椒和烤金针菇都到了。开了两瓶啤酒，我们碰了个一个杯，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瓶，我哥拿了一个烤茄子，我拿了一个烤辣椒。

“后来怎么样了？”我吃了一个烤辣椒，嘴巴火辣辣的，不过我哥的故事吸引了我，让舌头上的痛感不那么明显。“你们最后是怎么做账的？”我又问道。

“还是按照一万三那款做的。”我哥咬了一口茄子，大嚼着说道，“没办法。我不可能让公司辞掉他。也不可能让他去贴钱。毕竟不是小数目。”

“当然，也不可能让我去贴钱。”他补充说，“我一个月两千五的房贷已经累的够呛了。要是再还这个，那不还得累死。

“我让烟鬼重新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拍的一万三那款。没过多久，经理看到了，给他点了赞，还发了开单红包。然后我在系统上把单子做成了一万三那款。”

把竹扦扔掉，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那怎么办？”我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急切地问道。

他吐了一口烟。“我们只能补救了。”他说，“该怎么补救是个问题。把一万三的表卖成三万三，把账做平？那不可能。顾客又不是傻子，而且要是被发现就更麻烦了。告诉公司发错货了？那仓库肯定不愿意。那个时候，我脑袋都快炸了。我在店里坐了很久，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是最好的方案——那就是现在每卖一块表都尽量不打折，按原价卖，但做单的时候按照最低的折扣来做，这样，每一单就能多出来几十到几百块不等。只要我们筹到两万，就能把账做平。

“虽然这样很慢，也有可能到月末做不到两万。”这时，他耸耸肩，“但没办法，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我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找到正在吸烟的烟鬼——你一般都是在这里找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我把方案告诉给他，等待他的回复。听完后，他愣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没事，这样太麻烦了。还是我自己赔吧，大不了就节约一点。’说完，他把烟摁在自己脚下，面色凝重地看向街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坐在那里，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话。

“到快要下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们先按刚才的方案来。如果筹不够，他再贴。但要一次性付清，并且不能让公司知道。他答应下来，承诺钱不够，就去借。我拍拍屁股，就走回店里，收拾着下班了。

“这件事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故意把班表调了，改成了每天晚上都由我和烟鬼上晚班。这样我们好配合着做账，筹钱。

“我们开始想方设法去筹钱。每来一个客人，我们就都围上去，用最大的热情向他推销贵的产品。因为贵的产品能匀出更多钱。

“有一次，我们硬是把一个客户从零元档转移到了五千元档。那个客户是个退休的上海老大爷。戴着卡其鸭舌帽和墨镜。我一看他就很有钱。他走近，我们迎上去。见我们都来了，他伸出手，说只是看看。看的时候，我就趁机和他搭话。‘今天很热啊。’我说。‘是呀。三十八度。’老大爷回应说。‘天一热，进来的人就少。’我又说道，‘一天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听我说后，老大爷立起身子，摘下墨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烟鬼。‘你们不是两个人吗？’老大爷说，‘你们可以聊天呀。’‘我们都聊了几个月了，’我赶紧说，‘没什么好聊的。’‘是啊。’烟鬼在旁边也附和了一句。‘你们想聊什么？’老大爷看着我，‘我这个老头子可以陪你们聊。’就这样，我们聊了上来。但没聊多久我们就后悔了。这老头子话真多。一会儿说到美国海军，一会儿说到土耳其和俄罗斯的关系，一会儿又说到叙利亚内战的原因，他正在大谈伊拉克战争前的状况时，我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手表上。说海湾战争前，一部分伊拉克人依靠石油积攒了很多财富，伊拉克有个名人就是戴的我们的手表。当然那个人是我编的。我把那个人描绘得有声有色，顺带着把我们的手表也描绘得非常适合老头子。烟鬼在旁边不停添油加醋，把我们的表描述得像神仙都喜欢戴的一样。最后，聊了两个小时候，老头子被感动了。临走的时候，他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这块表多少钱？’‘四千九百九十九。’我回答说。那时我语气有些冷淡，因为我不抱任何希望。结果，他突然说道：‘那给我拿一块吧……’

“还有一次，有个老外也被我们征服了。原本，我们的手表在国外要便宜不少。比如我们三万三那款，在国外，折合成人民币可能只要三万不到。因为有关税。老外是从瑞士过来旅游的。他背着巨大的旅行包走进我们店里。说什么抱歉，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他满头大汗，我估摸着他是想进来歇凉。不过我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我赶紧倒了一杯凉水递给他，又拖来椅子让他坐下。原来，他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谢谢。’他说，然后指着水杯，‘非常谢谢。’烟鬼的英语比我好，毕竟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我就让烟鬼去和老外聊天。他开始不肯，我戳了他两下，他才走过去。‘Hello,’他一走上去，就和老外打招呼，然后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单词。他们聊着天，有说有笑。但我发现，他们聊天的点，根本就不在手表上。于是我走到烟鬼背后，戳了戳他，并在他耳边小声说：‘和他说说这块表很适合运动。’我稍微指了指一块偏运动的手表，‘能防水，还能看气压。续航很长。很适合他这样户外旅行的。’烟鬼还算老实，指着手表，说了些英文。于是他们就聊起了手表。他们一边聊，我就在一边提供支援。烟鬼对手表一窍不通。我在旁边向他说，他该怎样介绍手表，该怎样推销手表。‘这个防水，防刮。’我说，‘你可以拿刀刮，刮坏了，算我们的。’老外听到烟鬼说后，笑起来。我知道他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这是真的。你给他说，’我对烟鬼说，‘这是蓝宝石镜面，耐磨耐糙。硬度仅次于砖石。’老外还是一点也不相信。直到我拿出一块样机和一把美工刀，他才完全信服了。‘No,No.Stop,Stop……’那个老外大喊道。最后，老外被我们的努力感动了，很爽快地掏出了四千块钱现金。我们给他找了一块零钱。

“不过我们运气不总是那么好。经常，我们一连几天都卖不出去一块表。这样的萧条最终成了那个月的主旋律。

“总得来说，那个月生意奇差。到了二十六号，我们才筹到了不到三千块。我一点精神都没有了。那几天，我常常坐在吧台，无精打采地看着一排排手表。这些手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就好像一枚枚大的砖石。我在想，如果这些都是砖石该有多好，这样我就能随便卖一块，把那两万块补齐。

“只有烟鬼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该抽烟的时候照常抽烟；该吃饭的时候照常吃饭；该消失的时候照常消失。到了晚上，他待在店里的时间也更少了。我看，他就是准备自己贴钱了。

“每次，吃完饭后回到店里，不一会儿，他就会坐到店外的台阶上抽烟。那天，我又走到他旁边坐下。准备和他好好聊一聊赔钱的事。

“‘怎么办？’我问。‘现在才筹了不到三千块。还差一万七。太多了。’

“‘没事。’他不看着我，‘还好。我自己垫吧。本来就该我垫。’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让我有些生气。‘你说的挺轻松的呀。’我说，‘一万七千，可不是小数目。在上海郊区你还能买半平方米的房子站站脚……’

“他不以为然，还反驳我。‘没事，反正我又不攒钱。’他把烟弹出去，望着前方说，‘我是不准备买房子的。我没钱，我就不买。我自己赚钱我自己用，不用攒钱。’

“‘婚都不结了？’我问道，‘你不攒钱买房子车子，拿什么结……’

“‘不结。’他立马回答道，‘现在结婚也麻烦，女生要求也高。还不如不结。没有房子车子就像不是人一样。反正我给我家里人就是这样说的：‘我结不结婚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再催我也没用。’我不可能为了结婚就去当房子的奴隶。如果我有钱，宁愿去租房子，也不愿意去卖。你看这边的房子，每个月租才三四千，买的话话要七八百万，上千万。每个月累死累活还房贷，就为了一个水泥架子？一点都不值得！’

“‘所以你就这样不把钱当钱？’

“‘反正钱赚来就是花的，开心就好。’

“我说不过他，就从他旁边走开了。

“最后的日期很快来临。到二十八号那天，我们都准备好了各自的钱。等其他店员都下班后，烟鬼走到吧台，从裤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店长，这是一万七。’他说着把钱放进了验钞机里。验钞机刷刷地转起来。‘共178张。’验钞机报出了钞票的数量。‘你怎么弄的钱？’我很惊讶，‘不会是裸贷吧？’我开玩笑说。烟鬼笑了笑。‘小额贷款。’他说。声音有些小。我知道小额贷款利息很高，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也取出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叠钱。还没放到桌子上，烟鬼就大叫起来。‘店长，你在干嘛呀！’他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并使劲把我的手往背包里按。他的力气很大。‘这是六千块。’我说，‘老弟，你别嫌少。我工资虽然不错，但每个月要还三千房贷，还有房租和生活费，明年还准备结婚，后年准备要小孩。我每个月剩不了几百块。我没多少钱，这是能拿出的最多的。你别嫌少。’‘不是！’烟鬼猛地一按，把我的手按进了背包，‘店长，这是我自己的事，本来就该我自己负责。你没必要这样做。我知道你有压力，房价这么高，谁都有压力。你不要给我钱，我自己能搞定。’他说。‘不是，我也有责任。’我说。我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外出，如果不出去，就不会发生这门子事了，‘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出去吃饭。我以为不会有人来。你一个新人，本来就有很多东西不知道，这很正常……’我们争执不下；到了下班为止，我们的手也没离开过我的背包。最后，我告诉他，我们明天晚上再说。‘那明天晚上再说。’我说。不过烟鬼很是执拗，非要我收下钱，于是我不得不先把他的钱放进我的背包里。

”到了最后一天，我们都绝望了。截止早班人员下班，店里才卖了一块表，而且还是个便宜货。那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没希望了。’我想。烟鬼让我先去吃饭。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我让他先去吃，他去了。

“我坐到店门外的台阶，烟鬼常坐的地方上，无精打采地抽烟、看过往人群。为了挤出六千块钱出来，我已经把利群换成了上海。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那么匆忙，好像都知道我运气很差，着急远离我一样。

“即使店里来了人，我也不那么热情接待了。因为再怎么卖，也凑不齐两万块了。我偶尔看一眼店里，发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了。他看起来就和大街上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穿着白体恤，黑短裤，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眯着眼，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我让他自己看，料他也不会买。但我刚抽了一口烟，就听到店里有人叫我。回过头，我看见那个顾客正伸着手招呼我过去。我走过去。

“‘欢迎光临，XXX手表。’我欢迎道，语气很平淡。

“‘你好。’他指着那款一万三的手表，‘这块表给我拿一块。’他突然说。

“我有些惊讶：很少能遇到这样豪爽的人。不过转眼一想这也没有多大意义——即便是卖出去了也筹不到两万块。就又冷静下来。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全新的手表，把他带到*，ul准k备结账。我在POS机上输入13099。‘一万三千零九十九。不打折。’我说。

“‘你弄错了吧。’那位顾客忽然从我旁边说道。

“‘啊！’我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皱起眉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POS机。

“‘上次你们有个店员——一个小胖子——说这块表有两个颜色：一个一万三，一个三万三。说那个价签只写了最便宜那款的价格。我上次拿了另外一种颜色，一万三那个。这个颜色应该是三万三。’他说着把表拿起来，仔细打量。‘我上次买那块表弄丢了，准备换一个颜色戴戴。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他最后补充说。

“我立即明白了过来，大为惊喜。原来这个人就是上次用一万三买走了三万三那款表的人！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关于手表，我什么也没提。我立马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将价格改成了三万三。刷了卡，他很快就离开了。

“他走后，我兴奋得简直跳了起来。说不出有多么高兴。说不定他还听到了我制造的声音呢。不一会儿，烟鬼吃完饭回来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去存钱？我把他的一万七钱掏出来，放到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他不停问我在干什么，脸色慢慢变得愠怒。我看着他，笑出了声。‘你那个顾客回来了！’我说。然后，我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向他说了一遍。听完后，他也兴奋的笑了起来。我们拍了一个手掌，拥抱到了一起。我们都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我们的东西已经吃完了，啤酒也喝光了。不过我们还意犹未尽，坐在烧烤摊不愿离开。

“那个顾客没有发现吧？”我还是有些担心，又向我哥问道。

“不会的。”我哥自信满满地说，“他把表又弄丢了！说是掉到了什么游艇上。然后上周来我们店里换了一块最新款。是前两周刚上市的。四万三。没说几句话就拿走了。”

我们又点了一扎啤酒，三十串烤串。我哥说，反正这钱也是那三千块里的，要喝就喝个痛快。最后，我们喝到了凌晨一点，才回了家。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