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火云 第五回 肇院火云
“我知道你们会来，但不知道你们会来这么多。”
——在战争结束后，料到对方战败被俘虏的德国一位国王面对战败者这样说的。
“解情，说到做到。真的来和我拍毕业照啊。”肇庆学院一位女生，手捧鲜花，笑看着一位文静的女生。
“解同学特地从广州商学院过来啊？”
“嗯。”姑娘冷冷答道。
“解同学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吧？”
“我闺蜜还没有呢。”
“解情，放开一点。很快会有的。”
“听你说在火车上认识一位男生，后来怎样了？”
“越来越聊得来。”
“那就好。有可能吗？”
“可能……”
“那就把可能变可以啊！”
“哈！哈！哈！”男生们的大声似乎吓着了解同学。
肇庆学院瀚墨池边，太多学子拍毕业照，今天很自然地就有很多客人到访肇院。
“您好。来这里见朋友。”一位男生风尘仆仆地来到肇院门口。
“等朋友来接是吗？”保安问来人。
“是。”
“以前很多大学允许外人随意出入的。”
“现在很多不允许。”
“您工作了？”
“是。”
“在什么单位？”
“餐厅。”
“餐厅、工厂的、送外卖的有很多追女大学生特别行的。”另一位保安不怀好意地对来客笑道。
“社会是个大染缸。很多学生，尤其是女学生在大学很容易就因为涉世未深就被社会上的男生玩弄感情。一个又一个出事。都怕了。”
看到保安气质不一样，来客问道:“大叔之前是做什么的？”
“教师。退休了在这里打发时间。”
“难怪。”
“你和保安大叔很有话聊啊。”转过身，来客看到了解情和她的朋友。
“解同学。”
“您好。解情的朋友。”
“我姓颜，名遵。”
“巧了。我也姓严。”
“你是姓‘严肃’的‘严’。”解同学这才开口。
“我这是‘颜色’的‘颜’。”
“我叫捷淋。他们都叫我‘叶卡捷琳娜’。”
颜遵被逗笑了。
“捷淋好像似曾相识啊。”
“兄弟。有一套。”
穿得惹眼的人拍照、摆姿势，给颜遵带来可爱的校园回忆。
“我知道你们会来，但我不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多。”学子对到访的朋友们说道。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似乎让颜遵心里很不是滋味。
解情不爱说话，但爱观察。觉得朋友不悦，就问道:“很喜欢肇院吗？”
“第二次来。喜欢。”
“第一次来这是看别的女生?”解情似乎在意什么地问道。
“不是。男生。”
“解情好像对人防备心很强。觉得我可能是坏人吗？”
“是。”
刚到肇庆就遇到类似对话，听到她的回答，颜遵反应不大。
夕阳如火在天上燃烧。一瞬间，颜遵觉得一把火从大学燃烧到现在，持续折磨着他。
“在餐厅工作怎么样？”
“很难受。”
“为什么？”
“和差劲的人在一起，日夜忍受焦虑的折磨。”
“说说看。”
“孩子不好好学习，永远是孩子。餐厅里很多同事和客人看似大人，但不好好学，整日寻欢作乐，就一天到晚做孩子喜欢的事，因此生活的失败带给人焦虑。”颜遵苦笑道。
告别多日，颜遵这才想起了餐厅的阿姨。
阿姨这样的女性颜遵遇到太多，很多年纪大了得给人洗碗。
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妹妹说大了要嫁给靠得住的男人，吃他住他，靠不住了就换个男人依靠。年老色衰了就靠孩子。不学不工作，孩子就让爸妈或者公婆带，实在不行，让姐姐带也行。就这样轻轻松松过完一生。————很多大人会笑着夸孩子聪明。
就是这种夸赞害了阿姨一生。
不好好学，缺乏耐心和与人友好相处的能力，阿姨只能洗碗。阿姨对颜遵是好，但一点不痛快就让阿姨滥发脾气，叫颜遵和同事们上着班时心情很不好。
阿姨儿子有钱也难以服侍她。阿姨依然是孩子，占有欲强，导致儿媳妇觉得儿子太听妈妈话，心有怨言。持续不断的矛盾导致阿姨在家里不被待见，年纪大了害得在餐厅接受劳改，变得懂事。也难怪颜遵在餐厅的阿姨面前百感交集。虽同情阿姨，但他无能无力。
她和解情一样美，在广商毕业。
然而她大气，很像严同学。很少有伤感的样子。倒是高考后她的一句“无能为力。”叫颜遵印象深刻。
“怎么叶卡捷琳娜说你是怀集的?”
“你不是封开的吗？”
“在火车上一开始听到你喜欢怀集人，害怕被无止境骚扰，就说我是封开的。”解同学腼腆说道。
“还好……”
“还好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颜遵骄傲。
“情妹。”不知为何，颜遵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
“有意思。这样叫我。”解同学冷冷说道。
“觉得我们的叶卡捷琳娜很有意思吗？”解同学认真问道。
“还行。”为了尽量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坏人，颜遵违心说道。
“我离开大学前，最后一位主动加我好友的女生就是怀集的。到现在她帮我太多。”
“她和捷淋很像?”
“嗯。”看着解同学眼神迷离，颜遵只说了一个字。
“进入社会之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
“最大的感受是……”
“知道很多人差劲，但不知道有那么差劲。”颜遵痛苦说道。
“说说看。”
“德国有个国王，有一次在战争中打败对方后，让俘虏吃大餐。”
“接着呢？”
“看到宴席上对方人多得出乎意料，国王苦笑不得地说‘我知道你们会来，但不知道你们会来那么多。’。”
“哈。侮辱性太强。”
很难看到解同学笑，此刻解同学笑好灿烂，跟肇院火云一样迷人。
“学校里的学子社会经验不足，容易高估自己，低估社会艰难。”
“往往知道麻烦多，但不知道麻烦来的那么多?”解情问道。
“是的。” 颜遵道。
感受着解同学浪花般的干净爽朗，颜遵惬意。但很快对方来了一句话，让颜遵懵。
“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特意来肇院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