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13）
目录：《明月何时照我还》
笔者：横横丨横
（13）新仇何事年年有
余杭 颜家绣坊
休沐日，清晨鸡鸣后，栾欢月先去了趟雀院，见荧秋依旧烧的昏昏沉沉，便去凌落云处告了假，从凌落云处出来，便巧遇了陈雪，两人结伴着，一同往正门处走。
“李姑娘还未见过夫人吧？”快至正门之时，陈雪笑眯眯地问着栾欢月，见栾欢月不解地看着她，向她努了努嘴，栾欢月抬头看，一女子领着一帮丫鬟走在最首，穿着一件黛紫色缎子袄，红豆色绸裙，款款挪步，一双柔夷交互紧握，正是颜夫人：方梦。
好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方梦回头望，见两个小丫头正恭恭敬敬地低头见礼，并未多加关注，直直往正门走去。
“今日少爷巡店回府，夫人这是去迎了。”陈雪向栾欢月解释道。
“少兴！”不待方梦走至正门,正门口便走入一锦衣少年。方梦欣喜地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少兴巧妙地挪开了。栾欢月站在人群后，察觉到了颜少兴对方梦的那一份异样，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地笑意。颜少兴被众人簇拥着往内院走，谁也没有注意到路旁躬身退避地栾欢月和陈雪。
“少爷，一定十分兢业吧？”栾欢月与陈雪走在去往锦缎阁地路上，好奇地问着陈雪。
陈雪捂着嘴笑着：“少爷自小就爱读书。说是去南城巡店，八成是去南城的书斋看书去了吧？”陈雪耐心地向栾欢月解释。“少爷自小兴趣就不在商贾之路，老爷仍在时，也意在让少爷走入仕途。但自老爷死后，夫人便不许少爷去科考。”
行至锦绣阁门口，栾欢月本想告辞，却被眼尖地陈星发现。
“李姑娘！且等等！”陈星忙追了出来，见自家姐姐面露不虞，也不理会，只望着栾欢月。
“陈小哥，好久不见。”栾欢月看到了陈雪脸上的不快，却也装作不见，微笑着看着陈星。
陈雪见陈星一见栾欢月眼里便没了别人，不好在街上训诫，只得转身离开，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栾欢月见陈雪离开。方才露出难为情地表情问陈星：“小哥，你现在可方便离开一阵子？”
陈星听后高兴的忙着点头，扭身进去向掌柜的告了假，便与栾欢月离开了。
陈星和栾欢月在街上走着，陈星偷偷瞄着身旁的栾欢月：“李姑娘，你在绣坊中可好？”
栾欢月笑着点了点头，忽地咳嗽了几声：“陈小哥，附近可有药店，我想要抓几副方子。”
陈星见栾欢月咳嗽，伸手想帮栾欢月顺顺气，望了望四周，又放了下来：“为何不去李大夫那儿看？绣坊规定绣娘不得在外抓方煎药。”
栾欢月平复了片刻，疑惑地问着陈星：“为何不得在外抓方煎药？”
“这也是今年新定下的规矩。绣坊布匹多数都要进贡入宫，宫中贵人们金枝玉体，自然怕有人收了贿赂，在布匹中下些污糟东西，因此定下的规矩。”陈星见栾欢月不解，耐心地解释。
栾欢月垂下眼帘，又咳了两声，与陈星说了两句，便称要返回绣坊瞧病。陈星见栾欢月脸色确实又难看了几分，亲自将栾欢月送回了颜家绣坊。
走至半途，栾欢月问起了陈星：“听雪姐姐说，夫人不愿让少爷参加科考，却是为何？”
“姐姐从不多谈颜家内院之事，我亦不算清楚。”陈星见栾欢月露出失望神色，又接着说道：“不过少爷和夫人不和，却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儿。而且还有一件怪事！自打颜老爷走后，夫人把府里、甚至锦绣阁的下人们都换掉了。尤其是伺候颜老爷的老人，基本上都辞退了。”
走到颜家绣坊门口，朱拂玉正要出门，见栾欢月与一男子走至正门口，下意识地闪身避在了暗处，朝栾欢月望着，嘴里喃喃：“这又是哪个？怎么没听法般提起过？”
栾欢月走入正门背对着陈星，脸色凝重地往里走，被朱拂玉瞧了个正着。朱拂玉本打算出门，瞧着栾欢月人前一副温和模样，背后却露出愁容，心下好奇，跟着她又走回了绣坊。
颜家绣坊 映荷堂
因为是休沐日，映荷堂空无一人。栾欢月走到凌落云的绣坊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便推门探头看了看，凌落云并不在。想了想，栾欢月走到了自己的绣架前，将绣架前的窗户打开。阳光霎时洒了进来，引得一阵暖意。
绣了一个时辰后，窗外忽被挡住了一片阴影，正要回头，却听见拂玉的声音响起：“你都绣了一个时辰了，在绣些什么？”
“君子远闺阁，你无需知道！”栾欢月没好气地回道。
“那日见那位云先生……身上那件淡青色的袍子很好，是你绣的吧？”拂玉坐在窗户上，问她。
“不是！”栾欢月不欲理他，却也不得不回答。
“那你替我绣一件吧！”拂玉说的十分随意。
“你不是要去杭州玩吗？怎么还不动身？”栾欢月忽然想起今早李欢儿曾说过朱拂玉要去杭州。
“晚那么一时片刻，杭州也不会没了，不着急。”拂玉很喜欢和她说话，十分干脆。
栾欢月被拂玉搅和地绣不下去，放下绣针，整理好东西，将拂玉推了推，把窗户关上，走出了凌落云的房间，回身带上房门。
“今日在门口与你说话的男子，是谁？”拂玉见栾欢月往映荷堂外走，忙追上去，好奇地问她。
栾欢月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你可是看上我，想让我做你的侍妾？”
拂玉被她这样的直白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才笑着看她：“你可愿意？”
“我愿意！”栾欢月看着拂玉的表情，见他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出答案后，吃惊的表情，毫不为意，与拂玉相处了几次，知道因为自己的抗拒，拂玉才一再纠缠，她便决定不再跟他对着干，以求一份安定。
果然，这回拂玉并没有再跟着自己。栾欢月扭头看着拂玉一副不知所措地表情，嘴角微微一扬，不自觉得地得意笑了出来。
拂玉自然是被吓到了，直到听到栾欢月得意地笑声，方才回过身来，看着栾欢月的背影喃喃道：“我竟然被调戏了……”
颜家绣坊 静思堂
晌午时虽是个大晴天，还未等到黄昏，便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栾欢月躲在静思堂的屋檐下，望着窗外的雨，面容平静。没等多会儿，雨便大了起来。
颜少兴撑着伞，走在回归鸟轩的路上，路过静思堂时，见一身着淡青色袄子的女子躲在屋檐下，手里提着绣篮，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走了过去。
栾欢月见颜少兴走向自己，抬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见礼。
“你叫李亦木吧？我记得你！”颜少兴声音很是温和，并没有早上进府时的冷漠。温润地气质与云展有些相似。
“咦？少爷！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栾欢月故作娇羞地模样：“少爷，我迷路了，您可以带我回早梅院吗”栾欢月说着，又别了别自己身上的比甲。
见栾欢月如此，颜少兴脸色冷下了几分：“颜府不大，你自己寻着回去吧！”说完，颜少兴拔腿便要走。可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将自己的伞递给了她。
“我怎么把伞还给你？”栾欢月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伞，问颜少兴。
“你把伞还给云先生即可！”颜少兴拂了拂袖说道。
等颜少兴离开后，栾欢月把雨伞丢到了一旁，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雨势渐渐变小，黑夜卷着寒气袭来，栾欢月觉得火候差不多，往前院李大夫所在药房走去。
颜家绣坊 雀院
栾欢月端着药盒走进了荧秋休息的房内。荧秋烧了一天，此时已是不省人事。栾欢月扶她起来，先给她喂了些清粥，又将药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见她精神稍稍好些了，松了口气。
“多谢！”荧秋勉强一笑，手还是颤抖着。
栾欢月又从药盒里掏出了一小坛酒，一条手巾，走到了荧秋身前说：“我只能帮到你这么多，这颜家绣坊规矩很多，替你拿药也并不那么方便。我听人说，有一土方，用酒擦身，可使病症减轻，却不知是否有效，你愿意试试吗？”
荧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勉强起身，也不废话，开始脱衣。待到栾欢月替她擦完身子，自己也累的有些微喘。看了看外头的风雨，栾欢月替荧秋又从别处拿了床被子，为她盖上。
“你有仇人罢！”荧秋看着忙碌的栾欢月，忽然开口：“我可替你杀掉一个人。”
栾欢月并未搭腔，面上也未露出一丝表情。收拾停当后，她提着药盒离开，走至门口，忽然停住，回头望向荧秋粲然一笑问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应该是世上最痛快的死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