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弑父: 第十三章：天飒买房
列车缓慢的行驶在轨道上，一片白杨树下，霓虹闪烁、高楼密布，荒凉和繁华形成一种很鲜明的对比，如凄惨和欢快的人生，皆成风景。清晨的白露，给窗户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张天残在摇晃的车厢内，一晚没有入睡。第一次坐火车的他，好奇的看着车内乘客的众生百态，静寂如灰，只有角落的醉汉还在玩扑克牌助兴，他们的神情举动，与车厢内的气氛极不融洽，像是异星入侵者。
张天残用手把水汽轻轻的抹掉，窗外的景色画风突变：广阔的一片大草地上，偶尔出现几只觅食的羊儿，蒙古包前，驭马的汉子用披巾把头裹得密不透风，马儿嘶鸣。眼前的一切，如在天残的内心打了一剂清醒，车厢内开始放着意境悠扬的蒙古歌曲，旅客开始都慢慢的苏醒。
也许内蒙对张天残来说是福地，也许是他的梦殇，但这一切命运的劫数又是谁能掌握得了呢！眼前景色的交叉变换，把他的记忆带回从前，有苏思菡的，有高考的，也有关于抑郁症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再艰难的事迹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张天残倚着窗户，竟然泪红了眼眶。
“残儿，你睡醒了吗？”张天飒坐在张天残的后面，中间隔着一排硬座。
“我没有睡爸，你还能熬得住吗？马上就到萨拉齐车站了。”张天残扭头，看着张天飒头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的一片非常显眼的一小撮白发，心头涌起一阵心酸。
“我没事，爸爸的身体你放心，给你牛奶和苹果”。张天飒用手举起装食物的袋子。
“你也喝几口先解解渴。”张天残从装食物的袋子里拿出了一瓶牛奶递给张天飒。
十三个小时的车程，张天飒都没有眯一下眼睛，只是静静的坐着，旁边的人却是睡醒了好几次。他望着窗外，目光呆滞。接过牛奶后，他的嘴角不断的抿着吸管，像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牛奶咽下了喉咙。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张天残亲眼目睹了父亲心理和生理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天残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的天气，天空迷蒙一片，惹人压抑，在被窝里的他，被父母的争吵所惊醒。
“若可，你答应我，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你如果答应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赌博了，好好的去外面挣钱。”张天飒乞求道。
“目前残儿还小，我们还有别的地方需要用钱，买房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王若可神色平静。
“对，残儿是还小，但是你不要忘记了，目前的房价是一天比一天高，我为了找这个房子，陪尽脸面，去求我身边的朋友。”张天飒心情有些激动，从床上站起来，嘴唇发抖。
“现在结婚人家都是要公寓楼，你却偏偏看上了农村的独立小院，以后残儿结婚人家女方能看上吗？”王若可看着张天飒，目光里如往常一样，充满着随和。
“独立小院多好啊，又大又舒服，我真是不明白现在的人啊，花那么多钱去买小区房，住着挤死了。”张天飒数落着小区房种种的不好。
“行了，我们不要为这个问题争吵了，等残儿大一点了再说吧。”王若可想要息事宁人。
“你这是借口，你就是不想买，天天赚钱自己花掉，一点也没有为咋们家残儿的以后认真的想过。残儿，你说我给你买房你同意吗？”张天飒训斥完王若可后，把目光移向了在被窝看手机的张天残。
“买……也行……不买……也可以。”关于自己的人生大事，张天残真没有想的那么远，看着在床上哭泣的母亲，他想说不买，可是又胆怯于父亲的脾气。
“这个家我真的是没法待了，你们母子就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吧。”张天飒摔门而出。
“我活得有多节俭，他真的看不到吗？为什么说的话那么伤人？我挣得每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平常清洁卫生累了，我自己都舍不得买一瓶矿泉水。残儿，我何尝不想给你买房，给你买了房，我们家在全村人面前都能抬起头，但是你爸在外面鬼混了这么多年，如今是一分钱没攒下，我把钱全拿出来，这个家还过不过了？”王若可抱着张天残痛哭起来。
“我这辈子算是倒了霉了怎么就嫁给他了。”王若可一边哭，一边在嘴里叨咕着。
昨夜淅沥的小雨湿漉了地面，空气一阵清新，小鸟在电线秆相互逗趣，令人抒怀。乌云还没有退却，笼罩下的东城给人以迷幻的表象：行人飘过公园湖停留在长椅上安逸，环卫工在繁忙的交通中，走进挡风玻璃，清洁着车下的污垢，继而又跳跃到另一辆车的屋顶。窗外云雾交错，张天飒双手紧紧抱着一袋子钱，一共十五万，那是王若可几十年靠微薄的工资积攒下来的，张天飒表情焦虑、目光四顾、手指不住的发抖，像惊弓之鸟。
“你妈是真够意思，我之前错怪她了，我以为她挣得钱都自己花了，为了给你买房子，我和你妈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张天飒被泪浸湿的眼眶中，仿佛出现了王若可柔弱的身影。
王若可自从不答应张天飒的买房要求后，张天飒夜以继日的泡在麻将馆，酗酒度日。
“哼！你算什么？最该同情的是我妈，买房的时候她最起码能拿出这些年的积蓄，但是你呢？你却一分钱都拿不出，只不过废了废腿脚的功夫，却赢得了全村人的赞赏和认可。”张天残在内心想着，心情激动，他恨不得两拳朝张天残抡过去。
“你怎么了天残？”张天飒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张天残，打破了张天残的遐思。他温柔爱怜的目光稀释了张天残心中的怒火。
“奥……没事……爸！对了爸，你为什么急着给我买房？”张天残突然很好奇父亲的想法。
“奥……”他用手轻抚了一下鼻尖，目光游离。“天残，爸爸都懂，你在高中和你的女朋友……，不论瞎搞也好，还是认真也好，你的终身大事自从那时候就在我的心中反复汹涌。”公交车走走停停，这让张天飒颇为烦躁。
“呵呵，”张天残想起和苏思菡的过往，不自觉的苦笑起来。
“买房子需要二十万，我们去市场给你的叔叔去借五万。”张天飒想起还有一个出息的弟弟，脸上洋溢着幸福。
张天残的叔叔张商在市里做劳保生意，这几年事业颇为风生水起。但是张天飒依然对张商充满着担忧，因为他深知商人自古奸诈，对这个生活一直对自己很照顾的叔叔依然如此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