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不畏人海的拥挤

        算起来那是八年前，柚子跟大学的对象伟去隔壁学校对面的一家臭豆腐小摊，只有那家的臭豆腐外酥里嫩，酱汁香滑，辣中带鲜。路边的冬青树顶着两厘米的雪，马路牙子上被扫开的雪堆成一只只小山。

        夜幕降临时分出发，冬青上的雪在路灯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像小水晶躲在雪堆里。路面的残雪已经被路人踩了很多遍，被踩实的地方在路灯下反光起来，柚子一个不留神踩到发光处，瞬间摔了个屁股蹲。那是真疼，伟去拉柚子起来，没想到自己也差点滑倒。

        天空又飘起雪花，“我们这样算不算白了头？”那些年正是不痛不痒无病呻吟的流行语泛滥的念头，不过这句话从柚子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点清新怡人。

        一路上两个人搀扶着总算挪到隔壁学校门口了。对面是个城中村，还好今天的雪不算大，不过今天的摊子比往常少了一大半。两个人往里走，惊喜的是臭豆腐的老板今天也出摊了。

“一个大份，香菜、葱都要。”

“好，稍等马上好。”

        老板动作利索，开火热油，随后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排豆腐下入油锅，豆腐外皮在高温的作用下迅速鼓了起来，看起来像冲起了的气泡。豆腐被捞至碗中，老板拔出玻璃瓶中的剪刀将豆腐快速剪碎，揭开秘制酱汁的盖子，向碗中舀了满满两勺酱汁，右手撒上香菜和葱，左手立马拿几根小竹签扎在豆腐上，此时右手已经准备好塑料袋，将小碗放入袋子中。又很快的将袋子系住，两手撑起袋子的提手递出。

        接到臭豆腐的伟和柚子先不着急吃，两个人不约而同看着老板的下一步动作。是的，这个老板又是迅速的拿起抹布将剪刀擦干净，左手将剪刀插入玻璃器中时，右手拿起抹布把工作台擦干净，此时左手又迅速把玻璃瓶放到调料区最里面。这一套动作娴熟之极，干净利索。

        臭豆腐摊是这里所有摊位里最干净的，工作台没有油渍的沉积，老板也跟别的摊主不一样，所以柚子和伟都喜欢叫他老板，而不是摊主。他留着学生样的头发，干净飘逸，动作利索，必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再厚的包装盒也得烫手了，两个人坐到凳子上，打开包装一人一口。喔，外酥里嫩，外皮比起酥多了一点脆，豆腐里也有独特的香味。兴许是好些天没来了，酱汁似乎更好吃了，有碎辣椒，尝起来微辣，有咸有鲜，香菜和葱花在酱汁里的短暂的寖泡也散发更独特的香味。

        毕业两年后，柚子独自回到这里。这个村子已经被拆了，臭豆腐也不知道去哪了，伟在毕业一年后也回到了相隔一千多公里外的城市。

        往后的很多年头里，柚子还是会想起和伟走过的路，吃过的饭，争论过的东西，吵过的架，和一堆没在节日也会突然送达的走心了的礼物，只是这些都被埋在了心底，不会也不能再告诉谁。